赵惜芸抬眸看向演武场上,一个被打的全身都是血的血人,此时那人平躺在演武台上,他嘴里还吐着血,要是她没看错的话,这人就是王海泉。
不是说他打人吗?怎么被人打的这么惨。
这时就发挥了张新易八卦的作用,她战在她右边,向一个满脸担忧的穿着很明显就是火头营的服饰的士兵打听道。
“哎哎,哥们,这上面怎么回事啊,王海泉是台子上站着的那位吗?挺生猛的啊,瞧把地下那位打的,啧啧,这还没死,那位哥们也是猛人一个。”那小子一边说着风凉话,还一边砸吧嘴,看的着实想让人抽他。
那士兵怕是个年轻的小哥,面容担忧,一听他这话更加哭丧着脸了。
“不是,那是骠骑营的成校尉。”
张新易一听顿时就惊呆了。
“校尉?还是骠骑营的。我操,那地上那哥们是不是伙夫营的王海泉,刚才不是说他打人呢吗?怎么这会儿被打的这么惨啊。”这个问题赵惜芸也在关注,她眉眼一转,动了动耳朵,听着那小哥缓缓说道。
“哎,这事儿说来话长。”小哥叹息一声。
张新易这厮顿时就乐了,眉头一挑,双手环抱着。
“那你就长话短说。”小哥瞬间就被他这种毫不做作的姿态噎住了。
但这小哥倒也是强心脏,三番四次被张新易抢断话茬,还能继续说着话,紧接着就看到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了。
“其实这事情应该还跟我有关,事情是这样的。哎,我和王海泉本来是一个村子出来的,那小子平时为人看着挺冷淡的,但是实则很义气。今天本来我要去搬柴的,可是我临时肚子疼,就去了趟茅房,就让他帮我去搬了会儿柴。可是等我一回来,就看见剑拔弩张的一面,有一个人在骂他,是我们村另一个人,叫陈二毛。这家伙平日里就爱埋汰人,这会儿居然还进了骠骑营,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进了骠骑营呢,骠骑营的门槛要是这么低的话,那我也能进了。”说到这儿,小哥越说越跑题,眼里露出一丝对着他嘴里人的艳羡和妒忌,瞧着这话题都跑到哪儿去了,张新易终于看不下去,急急忙忙打断他。
“你继续说正事儿,可别说那什么二毛三毛的啊,正事啊,怎么开打的啊。”
他这样一提醒,小哥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羞赧,似是为自己的跑题还有把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后,闹了大红脸。紧接着他继续开口道。
“嗯嗯,继续。然后二毛就开始讽刺我和海泉被分到了伙夫营,说伙夫营的兵就是一群孬种,一群当兵的只会跟个娘们唧唧的一样做饭,这也倒罢了。我们伙夫营被分配的就是这样的任务,就是填饱其他士兵们的肚子,我们被人骂倒也没事。但是让海泉彻底发怒的就是,二毛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开始骂起了海泉去世不久的母亲。海泉的母亲很温柔,但是海泉那爹又是个混不吝的,以前就任由家中妾室欺辱正妻,苛待正妻,最后还陷害海泉母亲偷人,然后海泉母亲为了自证清白,就自尽于他们家门口,着实惊呆了我们全村人。”对方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张新易刚想打断,就听到他继续开口了。
“后来海泉出门做生意从外回来,才得知母亲被逼死,他便打上门去找那小妾。将其狠狠揍了一顿,差点把那女人打死,那女人才说出了真相,是她陷害海泉母亲,这才在我们村中洗刷掉了他母亲的清白。但海泉从此也为他爹不喜,为此他也就参军来了,为了谋求生计,海泉也实在是可怜。”眼看着小哥再次要跑题,开始卖起了王海泉的悲惨世界,张新易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扶额道。
“我的小哥啊,麻烦你说正事啊,这咋说着说着又跑题了。”眼瞅着对方开始八卦起了那什么王海泉,张新易实在是不耐烦了,再次打断他。那小哥的脸色顿时又变得尴尬起来了,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颇为手足无措的时候,这时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继续。”是张新易旁边的赵惜芸。
张新易一愣,哎,这还是赵惜芸第一次主动说着关于这件事的话题,顿时兴趣就来了,立马兴高采烈的说道。
“继续继续,小哥,继续可别停顿啊。”
那小哥看着这样张扬的张新易愣了愣,紧接着又反应过来了“哦哦”了两声,继续开口。
“然后二毛骂海泉妈骂的很难听,海泉听不下去了,就要揍他。但是军队有军队的规矩,不可私斗,两人就签订了演武契约,上了演武台。二毛虽然进了骠骑营,但是真的是个水货,海泉比他厉害多了,三两下就把他打的屁股尿流。这时候,台上那位校尉就出现了,说海泉戾气大。看着二毛身上的骠骑营的军服,二话不说,一顶帽子就扣在海泉身上,说海泉不懂规矩,不知道尊重骠骑营,他要代表伙房营的校尉好好管管海泉,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但是海泉毕竟是个半路子来的,打打二毛那种瘪三倒是没问题,但遇上真正有实力的骠骑校尉,怎么打的过人家啊,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对方单方面欺凌。而且最过分的是,演武契约讲究着可是点到为止,你看那人,既没有签订契约,张口闭口就是教训的,着实让人生气,现在还在继续殴打海泉。”说道此时小哥面色涨红,双拳紧握,看着貌似对台上那张扬的男人甚是不满。
张新易歪着头打量了一下台上耀武扬威,还继续时不时踢王海泉一脚的那位骠骑校尉,琢磨着自己和那位校尉对上,有多大胜算,有多大反搏之力,还没等他琢磨出来呢,就听到台子边上那人大笑着喊。
“哈哈,起来啊,孬种,你小子怎么还不起来,刚才不是还耀武扬威的欺负我们骠骑营的新兵嘛。这会儿就让老子看看你伙夫营的营兵有多能耐,站起来啊,快站起来啊。”
说罢,那人又是一脚,狠狠踢在王海泉的肚皮上,王海泉瞬间又呕出一丝血,他此时跟个血人一样面目全非,被无数人围观着,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去救他。
赵惜芸看到这一幕,眼皮微微抖动一下,但她也没出面救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临走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的。
就在这时,她突然瞳孔一缩,死死盯着台上。
“王海泉是吧,你小子不是能耐嘛,快,快站起来,让我看看你小子多能耐。”
而一旁一个皮青脸肿看着就膈应人的男人呆在不远处,此时连带比划的嘲讽道。
“王海泉,我说的可一点都没错,你娘是个小娼妇,你这小娼妇生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不是不让我说嘛。我就说,我偏说,你能耐我何。有种爬起来打我啊,孬种,哈哈。”顿时无数人都观看着他如同猴子的表演。
莫说是赵惜芸了,就是其他人,此时听了这话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揍人你就揍人吧,骂出那样的污言秽语还是男人嘛,怕是泼妇骂街都没他骂的那么难听,不少人看着对方的眼神面露厌恶,可对方却浑然不觉,依旧骂的起劲。
而赵惜芸心中更是万分不爽。
妈的,什么叫您娘是个小娼妇,你这小娼妇生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左一个娼妇右一个娼妇的,听的真他妈不顺耳。
在这么着,谁也比不上赵惜芸,有个货真价实曾经待过青楼的母亲,所以这句话对她来说异常刺耳,她身子紧绷,就连张新易都看出来了。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小云子就被激起火气了,他可不像那种善良的人啊,真是奇了怪了,最起码,往常他那么逗他,他都异常沉得住气,怎么这会儿就开始兴奋起来了呢,这令张新易不解。
但是,令他更不解的一幕这时也出现了。
看台上,眼瞅着本来已经被打的估计下一秒就要挂了的王海泉,此时虽然已然面目全非,可是依旧拼命挣扎着,慢慢起身,一边用胳膊肘死命的撑起上半身,一边红着眼睛,满含恨意的开口。
“闭嘴,我娘才不是,我绝对不准你这么污蔑我娘。”说罢就大吼一声,再次爬起来冲向对方,快速的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死死咬着对方的耳朵不放松。
王海泉身上的血水沾满了对方一身,对方的耳朵被他死死的咬着仿佛要被咬下一般,对方见挣扎不开,顿时也火了,对着王海泉的肚子狂抡拳头,面目狰狞大骂道。
“妈的,找死。”
紧接着。
“砰,砰,砰。”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的声音,嘎吱作响,砰砰砰让无数人心儿颤动。
王海泉从刚开始死死的咬着对方耳朵的时候,就青筋暴露,流露出异常狠绝的气势。可当第一拳就被人打的血液口水直流,气势瞬间就弱下一半,他闷哼一声。紧接着对方又是一拳,他面露痛苦狰狞之色,嘴里的血依旧不停的吐着。看的旁人顿时心生不忍,不少人已经侧过脸了,这是眼看着就要把人活生生的打死啊。
直到王海泉终于忍不了,口中动作脱落,整个人也没有力气,瞬间被摔了出去,霎时间所有人的心一紧。
他躺在演武台上,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像个人了,气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挂了,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地上。
死寂。
冷漠。
仿佛生命即将停止了运动一般,他那双瞪大的眸子,只觉得再要坚持不住了,想起曾经惨死的娘,如今他这般无用,竟然保护她的名誉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王海泉终于缓缓闭上了那双眼眸,眸光慢慢黯淡下来,眼角落下一滴血泪。
场下的人看到这一幕,心脏顿时被提起来,尤其当看到对手到那一刻还不放过王海泉,甚至满露狰狞的走了过去,怒骂着。
“臭小子,老子今日一定要代替伙房营,好好教训教训你。”
只是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听到一句异常冰冷的话语。
“我伙房营的人怎么样,怕是不用大人多加管教。要是大人那么闲的话,小子伙房营火头兵赵惜芸还望......”
“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