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省没有再回应,刚才那一声喊之后,他已没有余力做别的事了。经过天一和阎空的指导,以及一段时间的修行,魏省如今已是强级的能力者,他现在可以cao控一些大型动物或者是同时cao控多只动物。但尝试cao控“人”,这还是第一次。
而且此刻的切萨雷.巴蒙德,基本在生理上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还兼具强大的精神力和能量。魏省几乎是在用生命维系着这能力的作用,而且他也无力控制对方做什么或者侵入对方的思维,勉强让巴蒙德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已经是他的极限。
枪匠再次举起了枪,他的手依旧稳定,对一个从小在冰天雪地里不戴手套拿老式步枪打猎的孩子来说,手掌被灼伤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他知道,这一枪是最后的机会,同伴们都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再换来第二次冷却的时间了。
巴蒙德眼瞅着枪匠的动作,心中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刚才的从容荡然无存,他确实没有想到逆十字这帮家伙竟真能与自己周旋至此。而且他此刻不能动弹,这就意味着,以枪匠的枪法,这第二枪必然会正中自己的胸口或者眉心。而骨枪的极限是不可预知的,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无论是射击者还是被射击者,都不知道,这发子弹能否结束战斗。但双方谁都输不起,因为赌注就是命。
“给我死!”枪匠这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在骂街,他扣下了扳机,原模式下的子弹依旧是无声无息,悄然而至,几乎在飞出枪管的瞬间,就已命中了目标。
巴蒙德所化的光人其眉心处被击中,他身上的能量场比遭遇第一枪时多坚持了两秒,随即也被骨枪的子弹冲破。随后那发光的头部被打爆,化为一片光幕,巨大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化为一滩光沙散落在地。
魏省几乎在巴蒙德被击中的同时咳出一大口鲜血,脸朝下栽倒在了地上,他的脸上竟带着笑容,用最后的一口气哈哈大笑,随后才停止了呼吸。
史特兰哲这时也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了,像是跑垒似的奔跑过去。用一个滑垒动作冲到魏省旁边,连脉搏都不探,掏出一针合剂就朝着其脖子扎了下去。
薇妮莎的情况倒是已经稳定下来,虽然仍在昏迷。但也不需要进一步处理了。但魏省,受的并非外伤,他燃尽了自己的生命,在短时间内竟压制住了神,可这代价却是死亡。
史大夫终究也无力回天,只得叹息一声。他也没有说话,转过脸去,看着众人。摇了摇头。
魏省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逆十字成员,在场的众人,甚至没有一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参与这次行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在那次会议以后离开组织。他根本没有理由来这里冒生命危险,就连天一也不知道魏省的故事……
其实魏省,就是当年和薇妮莎调换的那个孩子。
他一出生就被钢铁戒律的人从亲生父母那里抢走了,他的父母遭到胁迫去抚养薇妮莎,而魏省。则被钢铁戒律的人带大。
魏省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被告知自己是孤儿,这其实也并不奇怪,因为从一开始。巴蒙德就没打算让他的父母活着与儿子团聚。
当薇妮莎被接回组织以后,巴蒙德就下令将那一家人全都灭口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丑事在组织外也留下什么痕迹。
而魏省,一直到十六七岁。还在钢铁戒律的底层,他当然得不到晋升,即便是能力者,即便他也具备相当强的情报分析能力,但他始终是被提防着的。
终于有一天,他靠自己的力量,顺藤摸瓜,查出了事情的真相。于是他逃出了组织,成了个zi诱的能力者佣兵,四处辗转,直到前些年,当了吉尔森二世的幕僚。
魏省并不是不想报仇,只是当年的他觉得,有生之年想复仇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在钢铁戒律长大的他,深知切萨雷.巴蒙德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凭自己一个纸级能力者,又能做什么呢?而且对于“家人”,魏省并没有什么太过强烈的感情,十八岁以前,他连亲人的照片都没有见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魏省把仇恨埋在心底,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天一看不到他的心之书,也没有细查过当年那件事中被钢铁戒律带走的孩子究竟是何去向,自然不会联系到他身上。
魏省不恨薇妮莎、也不恨钢铁戒律,他知道,他的仇人只是切萨雷.巴蒙德。命运是个神奇的玩意儿,他yin差阳错地加入逆十字,兜了一个圈子,竟然有了直面仇人并且复仇的机会。
他不是多么勇敢或崇高的人,他自己都认为这辈子注定是个小人物罢了,但小人物这一辈子只要做成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那就够了。
或许魏省心里的想法,再不会有人知晓……
他没有留下一句遗言,只留下了一张笑脸,仿佛他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成功了?”枪匠瘫倒在地,问道:“我们把神级能力者给杀了?”听语气似乎他都不敢相信这件事儿有自己一份儿。
月妖的狂化状态消失了,她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可体力已经严重透支,能量也没剩下多少,勉强才能支撑着站住。
烽燹终于也坐倒在了地上,他刚才受的伤其实也很严重,只不过要掩护枪匠,而且接二连三又有状况发生,他没机会叫史特兰哲帮忙,此刻他赶紧喊道:“史大夫,有没有止痛药什么的,快来给我点儿。”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这时,切萨雷.巴蒙德的声音,竟然再次响起,这简直就像是给诸人敲响了绝望的丧钟。
“凡人们,做得不错啊。”三米高的光化躯体,又一次重组起来,那恐怖能量的强度也没有任何改变:“没有这第二枪,我还不知道,原来这个身体的生命力如此顽强,哈哈哈……我是不灭的!”
忽然,一道光柱从巴蒙德身后升起,光阵中心,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那自然是天一,他的出现,瞬间点燃了希望。但当众人看清天一的情况时,心里立刻又凉了半截。只见天一一瘸一拐地走出光阵,他的左臂无力的垂着,浑身浴血,一走出光阵就跌坐在地上,长吁一口气。
“呵呵……好,这样就都来齐了。”巴蒙德没有转过脸,不过他的视界仍然注视着天一,“基路伯被你杀掉了是吗,很好,今天我就送你们逆十字全员一块儿下地狱。”
“血枭。”天一抬头扫视了一眼,就已大致清楚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他也推测到了巴蒙德当下的状态是怎么形成的:“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随后我会演示阻止他重生的方法,不过这段时间全得靠你了。”
“正合我意。”血枭回道:“这本来就是我的猎物。”他瞥了一眼东倒西歪的同伴们,看都不看魏省的尸体,接着竟蹦出一句:“不想死的话,这次就走远一点。”
这话说得像别人刚才都是多管闲事一样,相当不中听。
“之前我完全没有参与,能否让我助一臂之力呢?”一道黑影这时突然出现在了血枭身旁,暗水终于是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