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道:“陛下,罗斯人现在如日中天,正在极盛之时,兵戎之强,非同小可,他们横跨东西,汲取了东西方的经验,不可小看,且陛下又急着来一场大捷,这短时间之内,只怕……”
弘治皇帝厉声道:“此事,朕来亲自督办,太子和继藩,为朕的副帅,在京中,遥控指挥。敕命王守仁为将,他需要什么,朕就给什么,三个月,不,朕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定要尽歼罗斯之敌。”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此事,关系重大,不能再跌了。”
方继藩皱眉,心里开始算计着,一个月……其实,罗斯人那一支孤军,就在乌拉尔山脉以东,集齐一支军马,倒也未必不可能实现。
毕竟大漠和冰原之中,蒙古和女真诸部,靠的都是战马。
可是……显然,这些罗斯人,乃是精锐,不只如此,他们还非常知晓蒙古人的战术,早就有了一套,对付蒙古人的作战方法。
如此仓促作战,只会死的更快。
除非……
改变游戏规则。
不过听到这话,马文升却是吓着了:“陛下,仓促再战,实为不智啊,大漠关于此战的奏报,昨夜已至兵部,兵部仔细看过,这罗斯人,以一当十,非要调度精兵强将,徐徐图之,方可与之匹敌。听说罗斯人,从前乃蒙古人之奴,他们深谙蒙古人的战术和作战方法……老臣以为……”
弘治皇帝则看向方继藩,正色道:“王守仁乃是你方继藩的弟子,他若是不能告捷,便也不必来见朕了,致士去吧。可若是大胜,朕许他厚禄,朕……赐他国公!你方继藩,也有重赏。”
这一次,是真的急了。
这么多年积攒的身价,统统化为无语,换做是谁,都受不了啊。
他固然知道,这很难,难如登天,可那又如何,而今,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方继藩道:“陛下……这……”
弘治皇帝铁青着脸:“还犹豫什么,平时,你不是很机灵的吗?”
“儿臣没有犹豫,儿臣在想,这个……能不能让人记下来,存个档?”方继藩憋红了脸,很努力的才说出来。
弘治皇帝呼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下头的待诏翰林。
那翰林咳嗽:“记了。”
方继藩才松了口气:“陛下,儿臣没有其他的意思。”
“再记一条,办不成,治方继藩欺君之罪!”弘治皇帝板着脸道。
方继藩:“……”
刘健至始至终,都没有吭声,陛下太急了,如马文升所言,此事,过于仓促,简直就是……找死。
可有什么办法呢,几千万两纹银啊。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马文升也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
一场战斗,开始了。
到了这个时候,方继藩没有退路。
整个镇国府,已是忙碌起来。
陛下虽是自认自己为主帅,可不客气的说,这等事,他就是个菜鸡,只是名义上,显得对此役的重视而已。
方继藩和朱厚照二人,必须在一天之内,拿下一个对罗斯人的战术。
王守仁在大漠,已经给兵部送来了详细的战报。
而这份战报,朱厚照已经读了第九遍。
他们以骑兵为侧翼,步兵组成方阵。
他们的火枪威力不错,火枪兵为主要杀伤,他们用非常简单的方阵来应对骑兵,而且效果极好。
他们大多都是雇佣兵,不过训练有素,战力惊人。
单纯的骑兵冲击,对他们没有太大的效果,他们步骑协同……
朱厚照大致看过了他们的战法。
其实这战法极简单,没有过多的花哨,可朱厚照是识货之人,却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啊,这方阵,甚是简单,可这简单的背后,却大有玄机,想要组成方阵,进行作战,必须要求每一个士卒,都能号令如一,单凭这一点,就极了不起了。老方,这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一个士兵,和十个士兵,以及一百一千个士兵是全然不同的概念,想要作战时,队形依旧保持完好,就意味着,每一个士卒,其勇气、作战经验都需具备……我大明……虽也练出不少精兵,可遇到这样的敌人,也未必敢说能够全胜……”
朱厚照说着,皱起眉。
方继藩沉默了很久:“短铳已经生产了不少了……可惜,不能动用飞球营,大漠深处,风雪太大了,飞球难以掌控,现在,而且仓促作战,只能从漠北调集人马,立即出发,所以现在要做得,就是不惜动用任何人力物力,将物资运输到漠北去,没有时间了……还有西山书院的那一批生员,他们虽只操练和学习到了一半,可现在……非要放他们出马了。”
朱厚照道:“用短铳,能成?”
方继藩道:“所有的作战经验,都是实战出来的,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朱厚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倘若是失败了呢?”
方继藩倒是极洒脱:“失败了,我便是欺君之罪,王守仁也完了,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割了头发,便和死没有两样了,要不,我割了自己的头发,用这头发,代之以死,向陛下谢罪,如何?”方继藩一脸痛心的样子:“若是头发割了,真和死了没有什么两样,下半辈子,我只好如行尸走肉一般,痛苦的活着,从此,和活死人无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