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王永光就首先断然否定,“现在皇上地位稳固,义忠亲王前太子之位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皇上登基十年,虽然不能说文治武功多么耀眼,但是起码也算是可圈可点,宁夏平叛收复沙州和哈密,辽东局面也得到缓解,朝野名声大好,谁若是敢举起叛乱之旗,绝对会被广大士人和民众所唾弃,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支持他,江南士绅官员纵然不喜皇上,但也不可能接受这种南北分治的局面,这等野心家只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的结果,义忠亲王虽然权力欲望深重,但也不可能选择这等下策。”
王永光所言很有道理,永隆帝还在,地位十分稳固,加之又解决了京营的大难题,九边大军几乎都是忠于朝廷的,江南再是富庶,可兵力孱弱,真要反叛,那只要九边大军少许抽调精锐南下,便能将一切野心家的图谋碾得粉碎。
其实连齐永泰都觉得王永光所言在理,义忠亲王要想以江南为靠山来和朝廷对抗,显得太不可思议,朝廷遇上这种事情,震怒之下,辽东、蓟镇以及宣大和榆林这些地方的边军精锐都可能抽调出来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解决问题,这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结果。
但是江南和湖广表现出来的诡异局面又让他始终难以释怀,义忠亲王也不蠢,他手底下一样有大量为其出谋划策的幕僚,多有杰出之士,岂会不明白这里边道理?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就说明他是有相当把握和信心的,这就相当危险了。
齐永泰也希望自己的猜测是一些不切实际的臆测,但他也很清楚局面往往都是朝着自己不希望发生的方向发生。
问题是自己担心怀疑又如何?齐永泰在文渊阁商计之前就曾经和叶向高、方从哲委婉提及过,当然,齐永泰没有提得那么明显,只说了这些情况现象和自己的一些担心和怀疑,这丝毫没有让叶方二人往那方面想。
二人都觉得齐永泰有些小题大做了,或者说作为江南士人的领袖,他们对江南有着他们自己的自信,甚至就觉得齐永泰作为北地士人领袖,心胸太过狭隘,对江南有着天生的偏见,所以想都不愿意多想。
“乘风,这不大可能吧?”韩爌也迟疑地问道:“江南民风柔弱,那些卫军对付倭人都够呛,遑论边军精锐,无论是谁有非分之想,只要朝廷一声令下,边军顺着运河南下,雷霆万钧,任何敢于阻挡的妖魔小丑都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根本不值一提。”
齐永泰推荐自己出任南京兵部尚书,显然就是有所针对,自己在南京吏部干过几年,在整个南直隶和江右都有些人脉关系,又在湖广任官多年,湖广那边也十分熟悉,如果江南真的要生乱,那么自己作为南京兵部尚书,那就是最适合人选了。
但齐永泰担心的情况在韩爌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自己去南京就难免荒废几年了。
乔应甲同样也觉得不太可能。
这里边最明显的问题就是,现在当今皇上是大义所在,哪怕是太上皇跳出来为义忠亲王摇旗呐喊,都不可能赢得士林民意的支持,就像唐高祖李渊要想把太宗李世民掀翻一样,根本不可能。
没有了大义,而朝廷又有着绝对碾压实力的边军,南方根本就没有可堪顽抗的武力支持,江南士绅感情上再倾向于义忠亲王,也不可能那自己家族的命运去鸡蛋碰石头,所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怀昌和乔应甲都缓缓摇头:“乘风,你不是太多疑了?湖广的情形不也就是你们内阁和户部商定截留下来交由西南平叛所用么?江南这边的确有人出幺蛾子,但这应该是一些江南士绅在其中作祟,我在都察院就接到了不少弹章,反应我们一些北地出身官员在江南诸省和南直催逼税赋,毫无通融余地,也引起了地方上民意的很大反弹,这里边是不是一些士绅串通起来从中使坏呢?”
齐永泰脑袋发胀,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但愿是我多虑了,或许是这段时间各种事务缠身,又和进卿、中涵他们成日里纠缠斗嘴,京畿之地又是混乱不堪,弄得我有些心烦气躁了,所以才疑神疑鬼了吧?”
孙居相也点点头:“乘风兄这段时间的确辛苦你了,不过现在如你所说七部和都察院的堂官都定了下来,接下来的安排那就相对简单了,不过京畿之地太过混乱,治安不靖,流民横行,若非走了几万流民去紫英的永平府,只怕局面和还要更糟糕,这种局面吴道南这个顺天府尹难道还有脸继续当下去?内阁就没有考虑过换人?还是叶方两位囿于私谊而装聋作哑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