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古老神秘的宗门，虽然一直存在，却在历史上很少留下痕迹。

它是雪国面东最大的窗口，是境外之人与雪国交流的最大门户。

纳兰隆之愣了一下，叹道：“不意苏师妹还与姜真人有这样的缘分。”

她也在诸多选择之中确立了道途，正式准备晋升。但在遇到谢哀之后，改变主意，去了天碑雪岭闭关，选择杂糅百家、自开渊流。

而这种怀疑，他没有跟许象乾讲。

纳兰隆之说着话，他握着冰杯的五指忽然结冰，他的眉梢也挂上了霜。他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姜真人，看来我们不能聊下去了。”

姜望想起往事，颇多唏嘘：“她还有一个叫‘小鱼’的朋友，在森海源界出事。所幸得玉衡星君帮助，保住真灵一点，又传了她真灵塑身之法。当初分别，她与我说此生将为此事。我有时候会想起来，不知故人何在，是否如愿埃”

姜望一时愕然。

说话的女人在姜望对面坐下来。

事实上纳兰隆之究竟多大年龄，究竟长什么样，直到现在，姜望也是不清楚的。今天才算是第一次坐下来聊天，而完全颠覆了过往两次见面所建立的印象。他完全无法确认他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

剑阁三万年，血河宗五万四千年，偷天府什么时候立宗，却没人能说得清。这个宗门就像眼前的纳兰隆之一样，也会天下行走，也会出现在各个角落，但并不掀起波澜。

几年前冬皇成道之争，就连这三座城池，也是关锁起来的。

偷天府对于生死的认知，大约是很平淡的。

姜望皱起眉头。他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熟悉，但竟认不得。对于他现在的修为来说，这是一种太难得的体验。

区区神临，能够瞒得过真人眼睛，偷天府的确有一套！

“自不能忘１姜望道：“快请近前，来与我小酌几杯。”

她的坐姿很端正，身形纤弱，却俨然成为一切的中心。她有一张过于白皙和精致的脸，眉眼之间是化不开的凄色，存在一种易碎的美感。

许象乾的状态并不好，且涉及照无颜，他很难有冷静的态度。姜望只是修书一封，让暮鼓书院的季貍，帮着照看一番。也传信于青崖书院，让许象乾的师长知晓许象乾消息。

而天碑雪岭，正是谢哀转世前身许秋辞的道常

“林深岂叹不见鹿，世间难得知音人１纳兰隆之叹道：“我很想跟姜真人讲一讲我的故事，虽然它浅雹无趣，但也真正寂寞。可惜我不能。”

“不是不适合，是不能。”纳兰隆之认真道：“但以姜真人的修行速度，或许有一天会知道。”

姜望道：“姜某虽非君子，也不强人所难。不适合讲的，纳兰兄不必讲。”

姜望摆摆手：“咱们之间，不讲这些。”

他一再地认识到——人生是一场孤旅，修行者总在独行。

世事当真无常。

相较于堆积兽尸的雪寂城，和厮杀不歇的冰阳城，气氛宽松、安全稳定的寒花城，繁荣几乎是一种必然。

雪国已经成为西北五国联盟背后强有力的支撑——另一个支撑点是景国。

姜望若有所思：“看来偷天府有很多秘密。”

没有因为谁行差踏错，就去追究启蒙先生的道理。

姜望道：“我有一位故友，名为苏绮云，昔年在森海源界所结识，多年无音讯。不知现状如何？”

冬皇不再是当初未能走进四强的谢哀。

谢哀讶道：“你竟然能看得出他已逃走，不愧是咱们的黄河魁首。成真才几年？已不能等闲视之。”

所以这座城池也是鱼龙混杂。穿梭着各色人等，不乏豪客酒徒、杀手巨贾。

或许更应该尊她为——冬皇。

问仙楼不同，它是冰雕的、不输于中域繁华地的酒楼，以特殊阵法保证酒楼里的温暖。自然，它的消费也很美丽。

他不必解释，因为他是太虚阁员。

寒花城里的冰屋，多数埋半截于地下，这是御寒的需要。冰屋屋顶则是雕刻种种雪兽，千奇百怪，别有风情。

偷天府不是不为贼吗？

姜望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手去取自己的太虚勾玉。

这就是雪国第一美人，登上过道历三九一九年黄河之会的谢哀。

太虚派在雪国建设的两座太虚角楼，则在另一座名为“雪寂”的城池里。那是城如其名的冷寂，整个城域都没有多少人。雪国对外出售的雪兽血肉，基本都贮存在那里。

但纳兰隆之当初还参加过龙宫宴，虽然全程非常低调，没有任何显眼的表现——一如在迷界战场上的中规中矩。

而冬皇证道之后的第一战，便是远赴荆国本土，挑战龙武大都督钟璟。正是这一战，中止了荆国的西扩战争。

原来纳兰隆之说要来西北取个物件，是这么个取法……

他竟连长河龙君也能瞒过？

哪怕龙君只是一个幻影在那里，那也是超脱存在的幻影！

不愧是偷天府，这现世最神秘的宗门，如长夜晦影，若隐若现，处处都透着看不懂。

他极有界限感，既表达自己来雪国的目的，说明只是偶遇，又不过问姜望的行止。

再加上一座驻扎了大量军队、愿意容纳凶徒，不拘外来者身份，气氛也更为严酷的冰阳城……这三座城池，就是雪国之外的人，唯一能够了解雪国的地方。

姜望道：“我是代表太虚阁，为太虚幻境在雪国的铺设而来。如今天下勠力，人道汹涌，整个现世，唯独西北缺角，就缺在雪国这里。太虚阁上上下下，都很苦恼。”

他整个人都结成了冰。

“抱歉。”姜望道：“让你又想起伤心事。”

总之他的确是有所怀疑的。

姜望举起半透明的冰杯，慢慢饮了一口冰焰酒，让思绪泠泠散开。

他翻开一只新的冰杯，为谢哀也倒了一杯酒，声音平缓：“我是该惊讶于你突然出手，还是该惊讶，纳兰隆之竟然能从你手上逃得性命？”

雪国种种，他欲独行。

雪国对外开放、与外界互通有无的三座城池里，寒花城即为其一。

他不要一个解释也就算了，他还解释？

但是他前前后后掏了一遍，顿在那里。

……嗯？

我玉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