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术·开海玉斧。
“既然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一桩陈年旧事想问你。一直没有得闲去秦国,也便搁置了。”姜望淡声道:“吾友向前,当初西赴秦地,寻你问剑。战前说得清清楚楚,无意争名,无意伤面,仅为问剑。你也说得清清楚楚,必不生怨。后来秦至臻却追出来,一拳把向前砸进渭水,你怎么解释?”
“霸国骄子,苦心如此。”王笛道:“你说的话,我竟不知哪句为真。”
他转过身去,却是对着王笛轻轻一拱手:“咸阳卫瑜,今日向城主辞行。”
卫瑜道:“在军中呆习惯了。”
“他们所为之恶行,已尽叫汝知。寒花城自有律法,你循律为之吧1
卫瑜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姜望平静地道:“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现在还没有头绪——你可以想一想,你能怎么帮我。”
他自然不会替王笛憋屈,王笛是不是真憋屈,都且得两说。
不等卫瑜回应,又突然道:“我对冬皇成道之战很好奇,你能不能同我讲一讲经过?”
王笛起身拱手,顺着台阶便下来:“姜真人!感谢你对寒花城律法的尊重,更感谢你愿意为本府缉恶、还提供线索论刑。王某小人之心,对真人妄加揣度,实在是不该。”
但还是不知不觉,就留下了烙樱世人提及星月原,再撇不开他的名字。很多人都已经忘了,那里曾是齐景相争的战常
一阵之后,卫瑜问道:“姜真人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两人走在茫茫雪地里,彼此不再对话,只是一步一痕,刻意般的留下脚樱
这位真人对待朋友,倒真是没话说。都过了这么多年,还替朋友耿耿于怀。向前自己都没说过介意。
是提前向雪寂城宣告姜阁员的到访。
大秦帝国,咸阳卫家!
这个家族了不得,其历史渊源,要一直追溯到中古时代。
只是道:“我可以拒绝吗?”
满地的罪囚都不敢动弹,满衙的府兵衙役都安静。
当初秦至臻找向前,是约定等向前也跃升内府,同境再为战。
姜望并不陪他绕圈子,淡笑一声:“你若要韬晦,要隐藏实力和身份,姑且不论是何目的——却又为何站出来见我?”
姜望摊了摊手:“我无余事。”
寒花城城主王笛的脑海被轻松打开,当世真人所截留的诸多见闻,便尽数涌入其中。
仿佛混沌之时,斧凿天地。
卫瑜沉默片刻:“我能怎么帮你?”
寒花城城主王笛面露讶色:“俞先生,你怎么出来了?”
姜望补充道:“但是我把秦至臻沉河的时候,可以下手轻一点。”
“关注过我?”卫瑜有些感慨,语气莫名:“泱泱大秦,人才辈出,论根基有秦至臻、论天资有甘长安、论杀伐有黄不东……我何德何能啊,能让您这样举世瞩目的人物特意关注。”
王笛冷道:“回望过去三年,处处生疑1
而他竟甘于寂寞,在寒花城当师爷?
“俞未……卫瑜。好个卫瑜!声名显赫的大秦天骄,竟然隐姓埋名来我寒花城。”王笛的眼神十分警惕:“秦国竟是想要做什么?”
卫瑜很是费解,要是秦至臻代表太虚阁来雪国,他卫瑜肯定是没有二话,任凭差遣。你姜望是谁?咱们很熟吗?
中古时代尝试冲击超脱的盖世人物、曾与中古法家集大成者薛规辩法的卫幸,乃咸阳卫家有谱可查的先祖。圣贤血脉,数十万年未绝,延续至今。
这时后堂转出一人:“星月原上剑仙人,天下谁人不识君1
剑气吐成霞,一挂在长空。
道历新启之后,有名“卫术”者,作为中古圣贤卫幸的嫡系后代,追随秦太祖嬴允年建功立业,创造了西境霸秦。当代卫氏家门,亦由此而立。
姜望在《秦略》之中,也读到过卫术的名字,其人作为秦法代表人物,在历史中熠熠生辉。
从后堂转出来的这人,五官生得甚好,眸泛精光腰仗剑,行走之间,自有卓然气质。
像卫瑜这样身份的人,不会做这么不符合身份的事情,他的身份更不可能瞒得过真正的雪国高层。他在寒花城当师爷,对傅欢、谢哀等人来说,只怕是公开的秘密。
此刻高踞正堂,虽不知前因后果,也是保持了镇定:“何方高人在此!擅闯府衙,欲戏雪国命官耶?”
卫瑜道:“那是因为你心中有疑。”
姜望给了他一个微笑。
姜望静静地听他解释完一大堆,然后道:“介绍一下冰阳城。”
姜望便只略略点头:“既然你这么说,这件事情就简单了。我记在秦至臻账上,回头也一剑沉他便是。”
“那就走吧,咱们出城说话。”卫瑜完全不在意王笛的表情,抬步便走。
纵然你是名满天下,一等一的显赫人物,咱们也只是第一次见面啊!怎能使唤得如此理所当然?
若非是这些人全都被五花大绑,好像并没有反抗之力,他们的刀就已经砍下来了。
而姜望,显然并不以他卫瑜为对手……也确实有不以为的资格。
“城主大人莫要误会。”卫瑜礼道:“这纯粹是我个人的修行,与秦国无关。卫某年华虚度,一生至此无波澜,耽于族望,而自视甚高。所以想要隐姓埋名,过一段平静的生活,审视自己。当今天下,太虚幻境贯通南北,东隅之事,桑榆早知,实在难有清净地。卫某囿于声名,思前想后,便来了雪国修行……”
有那么一瞬间,王笛以为自己整个人已经被劈开了,但恍惚之后,毫发无损。
从这个角度来说,卫瑜倒也确实是能言“清白”。
“是的,我们正要去那边。雪寂城可以亲眼看,所以不必再介绍。”姜望道:“你观察冰阳城的视角……很独特。”
而有用的线索是什么呢?
虚空之中,一柄小小的玉质斧头,干脆劈落。
卫瑜沉默地往前走。
“我好像从未见过真人,真人却好像认识我?”飞出寒花城,在茫茫的雪中往前走,卫瑜直接问道。
“我不在乎。哪怕你是要来雪国当皇帝,又与我何干呢?”姜望淡声道:“我只要做我的事情,好好建设太虚幻境。”
也就此隔绝了若隐若现的窥探目光。
剑霞好似华盖,铺开好大排场!
此华盖之下,姜真人施施然转回头,看着卫瑜,眼神宁定,却如此明亮,仿佛叫人心无所遁隐:“此等大事,我不相信你没有关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