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哭意一顿,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奶娘继而道:“如今都已经光脚了,难道还怕穿鞋的?娘子去沈府门外,当着大街上所有的人大声求收留。不用多久,整个金都城都知道了娘子是永宁侯府三郎的外室,且怀了身孕。别的人家或许会死不认账,更可能会把人活活打死……”
听到这,英娘的脖子一缩,脸色也白了几分。
奶娘看得出来她害怕,便安抚道:“娘子莫怕,那永宁侯府可不一样。他们要面子要名声,温氏也是个好名声好面子的,他们若是敢赶娘子,娘子便威胁他们一头撞死在门口。如此,他们岂敢不认?”
英娘忐忑不安的问:“当真?”
奶娘应:“他们不敢闹出人命,如此岂不被旁人漫骂唾弃?”
“我便是去了,可我的身份会不会影响到三爷仕途?”英娘迟疑道。
英娘并不聪慧,且耳根子软。
既然当初是要利用一个妓子对付沈寒霁夫妻二人,便不会挑一个聪明的。而那英娘长得有些姿色,且心眼小,为人也自私,还爱来事,正好是个好掌握的。
奶娘:“三爷早把你的身份给抹干净了,还给你入了良籍,谁能知晓你曾经入过风尘?”
“况且,三爷此去短暂数月,长则都可能有半年,这孩子一生下来便是个外室之子,名不正言不顺的。若是能在沈府出生,虽是庶子,可也是个名正言顺地小主子,可不比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外室子来得强?”
见英娘脸上有几分动摇,似被说动了,奶娘继而怂恿道:“那主母与三爷成婚都三年有余了,也不见生下一儿半女,估摸着是个生不了的,所以三爷平日里才会百般宝贝怀了孕的娘子。娘子现在怀的可是永宁侯爷的孙子,如今去了沈府这么一闹,那温氏又哪来的底气敢对娘子用粗?再者便是个不相干的妇人,温氏定然也怕逼急了,闹出人命。”
奶娘说着,凑到了英娘的耳边小声道:“如此,娘子大着肚子才是进沈府最为有利的时候,若是不去沈府,娘子又何来的银钱养自个和肚子里边的小主子?”
“若那沈府主母不认怎么办?”英娘已然动心,但还是有所顾忌。
“娘子有三爷的信物,到时候拿出来。但决然不能被抢走,而是给大家伙看看,看见信物,沈府主母不认,永宁府侯爷也能认得出来。”
英娘手上的信物,是当初红萝在徐氏身旁当眼线之时,从徐氏收藏着儿子的物件中盗取给李清宁的,如今却是派上了用场。
一枚玉佩,据说上边的一个霁字还是永宁侯亲自刻上去的。
如此信物,才是重点。
李清宁等了这半年,等的就是今日。
沈寒霁身败名裂,温氏的名声也会在这几日尽毁,这比让他们死,还让她兴奋。
温盈有孕的事情,除却几个婢女外,便只有侯府主母知道。温盈把顾虑与主母说了,主母也表示理解,暂时不告诉旁人。
还道若是三日一请安的那日天气不好,也莫要过来,在府中休息便可。
而没有告诉徐氏,是因她盼了那么久的孙儿,如今有了,那喜悦定然是掩盖不住的,所以也唯有先把她给瞒住了。
四月底,在季氏准备离开金都的前两日,沈府却是不太平了。
这日季氏带着温燕和儿子一同去温盈的院子,说要准备离开金都,回淮州的事情。
温盈听闻她准备回去,客气地挽留了几句。季氏也不可能再久留,所以便拒绝了挽留。
温盈问:“决定哪一日回去了吗?决定的话,我好让人准备些金都特产让母亲带回去。”
季氏在这金都待了两个余月,温盈的做派让她挑不出半丝错。许是过得舒心,也不用暗地对付这两个月下来,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季氏道:“就后日吧。”
温盈点了头:“那我准备些补品,让母亲带回去给父亲补身子。”
话音才落,便有下人神色匆匆的进了厅子,朝着温盈和季氏行了礼,随即脸色不安地看向温盈。
“发生了什么事情?”温盈问。
婢女踌躇道:“府外来了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说、说……”
见婢女说了半天也不见说出个所以然来。在听到大肚子妇人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脸色的季氏,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便黑着脸道:“到底说了什么?!”
温盈也问婢女:“那妇人说了什么?”
婢女一咬牙便直接把那些难以开口的话全部说了出来:“那妇人说腹中孩儿是我们家三爷的,她跟了三爷有近一年了。现三爷去了东疆,如今她腹中的孩儿月份大了,院里的仆人卷了银子走了,她一个人着实无法照顾自己,只能来此寻主母。希望主母望在腹中是三爷的子嗣,予她一口饭和一瓦遮头。”
温盈闻言,有一瞬间的惊愕,她不说十分了解沈寒霁,但却有九分清楚他的为人。
养外室的事情,他是决然不会做的。
而那季氏最烦的便是这等小妾外室爬到主母头上的做派,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骂道:“不要脸的蹄子,什么玩意儿,竟敢到沈府来闹事。”随而看向继女,道:“你直接把人轰走了就是。”
温盈还未表态,那婢女又道:“那妇人挺着个大肚子跪在府外,说她现在银钱都被卷走,没了活路了,若是主母不收留她,她便一头撞死在这府门前!”
季氏闻言,冷笑道:“好呀,竟敢用死来做威胁,那便让她死在外头算了,我看她也不敢死。”
温盈的脸色沉了下来,随而道:“那女子决然不是夫君养的外室,她此时趁着夫君不在金都来沈府闹事,便是想要毁了夫君的名声,若是让她继续闹下去,便如了她的愿了。”
季氏愣了一下,问继女:“你怎么就这般确定女婿没有在外头养外室。”毕竟季氏也知道温盈三年未有孕的事情,所以有些怀疑。
温盈听到季氏的怀疑,眉头一皱,看向她。脸色严肃,语气沉着:“夫君若想纳小,何至于养在外头?是为了让自己的名声不好听,还是让别人笑话?”
况且,她了解沈寒霁。
旁人可能养外室,但他不可能。他更不会容许自己做出这等养外室,传出去极其不好听的事情来。
温盈忽然严肃,让季氏也不敢多言其他,只问:“你说那妇人想毁了女婿的名声,那她现在也闹了,若还不赶走,只怕会有更多人知道。”
温盈眯起了杏眸,摇了摇头:“现在赶走也来不及了。”
她起了身,在厅中踱步思索,随而看向季氏身后的一个婆子,说:“母亲身旁的嬷嬷可否借女儿一用?”
季氏愣愣地看了眼身旁的婆子,再看向温盈:“为何?”
温盈道:“林嬷嬷嘴皮子利索,便是三四个妇人都说不过她,若林嬷嬷出面,妇人插不上嘴,旁人也插不上嘴,那妇人慌乱时,定会说错话。”
未出阁时,温盈是见过那林嬷嬷骂人的,连骂半个时辰都不带停歇休息的。
季氏身旁的林嬷嬷闻言,老脸一红。
确实,季氏强势,她底下的人也弱不到哪里去。便是是非黑白都能被其说得颠倒了。
温盈思索了一下,再而道:“我想让林嬷嬷去套问一番她的说辞,只要她说得多,便错得多,同时我也好让人去调查她的身份。”说到这,温盈顿了一下才继而道:“且概不承认那妇人是三爷的外室,只认准她是旁人着三爷不在金都时派来毁三爷名声的。我便在前院候着,适时我会出去澄清。”
季氏道:“那这岂不是闹得整个金都的人都知道了吗?”
温盈与她解释:“如今金都风头最盛的便是沈府,现今一事,明日便会传遍整个金都。若是什么都不做,她只会更加得寸进尺,在外边跪着,让人议论纷纷,猜忌揣测。”
温盈再而与下人吩咐:“看好那妇人,绝对不能让其在府外寻死觅活。”
安排了人后,他们便前去前院。
温盈也暗暗猜测到底是谁派来的人,不过是揣测了片刻,心中便有了答案。
这整个金都城,对她和沈寒霁敌意最深的人,除却那裕王一家还能有谁?
今日竟来这么一出,想必也是有备而来的。
如此,她也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