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3月27日,英国,伦敦,难得的蓝天白云,一群信鸽飞过古老的伦敦电影学院。
教室里围坐着二十几个交头接耳,或是在纸上涂涂画画的学生,胖胖的希伯莱老师夹着一叠试卷,典着大肚子,踩着上课铃声走了进来。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次《电影理论》的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希伯莱稍稍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把卷子一一发给大家,然后扶了扶眼镜,小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还有一个坏消息,大家考的和以前一样糟糕!
“哦,不,我的上帝!”同学们纷纷以手扶额,看着面前卷子上无数个叉,哀叹着。
“不过这样最少证明你们没有做弊,真是些好孩子!”希伯莱微微笑道,摸了摸身边一个学生的脑袋,快步走上讲台。
出于好奇,每个学生都是偷眼望向其它同学的试卷,试图知道自己并不是最差的那个。
“这次又是那个中国人考了第一吗,那个什么史密斯,张东城?”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中文名字的发音怪声怪调,一听便是刻意搞怪。
随着这句话儿,所有人的眼神都望向坐在最后,孤零零一个人的男孩。
中文名张东城,英文名史密斯的男孩大约二十岁的年纪,黑眼睛黑头发典型的东方人模样,个子不高,身形也有些削瘦,戴着副与希伯莱老师一样,很是老土的黑框眼镜。
张东城的衣着打扮也非常普通,只是收拾的比较干净,听到有人不怀好意地叫到自己的名字,有些不自然地向后缩了缩。
“嘿,中国小子,把你的卷子给我看看。”一个身材高大,长个硕大鹰钩鼻的英国男孩扭过头对张东城说道,然后毫不客气地将他桌面上的卷子抢了过来。
定睛一看,却是鲜艳而醒目的“A”!
看了看自己卷子上那羞人的“B-”,鹰钩鼻男孩非常不爽地哼了哼,粗鲁地将卷子扔回给张东城,而那张卷子却没有回到张东城手里,却是落在半路上。
看了看着明显作弄自己的鹰钩鼻男孩,张东城咬着牙站了起来,仿佛想说点什么,但半晌之后还是黯然地低下头,默默地捡回卷子。
眼见恶作剧得逞,鹰钩鼻男孩很是得意地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看到他们这个模样,人人都知道了张东城这次电影理论又考了全班第一。
“嘿,我说希伯莱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史密斯这家伙剧本创作考试每次都是B,怎么其它科目却次次第一?是因为你提前泄露考题给他,还是他是神偷化身?大家都知道导演行业里可从没有哪个出名的黄种人,没道理史密斯考得比我们更好!”有人很是不满地问道,望向张东城的眼神满是嘲弄。
“就是啊,这里面肯定有鬼,怎么每次都是A?我这么努力学习才是个A-!导演讲的是文化素养思想积淀以及想像力与创造力,这可不是什么数学系物理系,黄种人的天份可用不到这。”见到有人出头,更有人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仿佛受了诺大委屈与侮辱般地挥舞着手臂,发泄着心头不满。
一时间教室里议论纷纷,如同沸腾的油锅里洒下一把盐。
而正处于风暴中心的张东城,只是静静地坐着,脸色微微有些涨红,但却一声不吭,仿佛同学们指责的是别人一般。
只是那双黑色的眼睛,并没有被人嘲笑的落莫,依然是那么明亮。
“同学们,安静一点。史密斯同学在学习上还是相当刻苦认真的,对于电影的见解也相当独到。我可以用我老婆的花裤衩起誓,我可与史密斯同学没什么幕后交易!”希伯莱老师的话引起一片轰笑,幽默的语言也让情绪激动的几个同学坐了下来。
“好了,大家打开书本,很快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我和同学们在一起的时间又少了一些,我可想好好珍惜与你们这些棒小伙好姑娘在一起的时间,让我们开始上课吧!”
这话儿再次带来一片笑声。
张东城望着面前的试卷,上面刺眼地留着安德那个鹰钩鼻男孩的大脚印,他只是默默地将试卷折起,装进书包,然后掏出眼镜布仔仔细细地擦了擦黑框眼镜,深深地呼吸着,让起伏的胸膛渐渐归复平静,然后认真地听着希伯莱老师讲课,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
很快就要毕业了,张东城想让自己的大学生涯有一份凭证,因此,他一直在忍,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一直忍下去。
很快,这堂有些难挨的课程结束了,同学们踩着下课铃声,潮水般冲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