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可以切割,会有人看到,彼时,一墙之隔的贾如正在大口地抽烟,她披头散发,脸色惨白,面容远没有在人前那般精致,有汗珠从假发和头皮之间渗出,烟火烫到手指时会猛地抽上一口,邋遢得不像个女人!
五一假期,毛线的出租房里,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你怎么来了?”毛线身上穿着围裙,鼻尖上还沾着面粉——哦!她这些日子在练习做饭。
“我来给你暖居,送点床上用品!”邓丽霞径直走进来,从鞋柜上取出一次性拖鞋,换上,满屋子扫一圈,道:“不错啊,比我所有租过的房子加起来都好。”
这感叹,是由衷的!
作为一个有着多年租龄的老房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邓丽霞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套这样的房子,哪怕只是暂住。她厌恶那种抽水马桶总也修不好的老房子,更讨厌那种一点**都没有的合租生活。
每一次搬家,对她来说,都是一场噩梦。
想到这里,邓丽霞先给罗金锁这个噩梦终结者去了电话:“我已经到毛线家了,我们一会儿过去,你先让把鱼炖上!”
“你真是……”毛线想到上次吃早茶时的尴尬,对跟邓丽霞两口子一起吃饭这件事,真是发自内心的抵触。
“你就不能找个借口,说我忙!”毛线解下围裙甩在桌子上,抱着书涵去洗澡去了!
“行了吧,你还真当自己归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失个恋而已,要不要把自己搞得跟个苦行僧似的!”邓丽霞对着浴室的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妆容。
“出去,我要给孩子洗澡了!”毛线蹙眉,这女人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了。
“你看得我就看不得了?”邓丽霞故意朝书涵两腿中间看过去,切了一声,真有意思,比这大好些个的她都见识过了,还差这一粒小花生啊!
书涵似乎感觉到了这个老阿姨的不友善,狠狠一巴掌下去,扑了毛线一身的水花!邓丽霞这才笑着走开了。
“干得漂亮!”毛线伸手揉了揉书涵的小脑瓜道:“这
是我们的**,不许给旁人看,对不对?”
书涵哦了一声,从浴盆里捞了一只鸭子往毛线嘴里塞!
“真是……”毛线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对牛弹琴!
等她收拾好自己出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毛线穿了件白色毛裙,是那种两片式的,有腰有臀有收尾,撑开的话,应该像是一只白瓷花瓶,裹在毛线这一马平川的身子上,倒成了一只细长的白萝卜。里面墨绿色的长衬衣露出一截,在脚踝处摆来摆去,也像萝卜缨子!
“你这打扮……”邓丽霞给了她个一言难尽的眼神:“越来越原生态了啊!”
毛线没搭理她,这件毛裙是纯棉线的,不会掉毛,不然她怎么抱孩子呢?
“谁给你选的衣服?”邓丽霞突然问道。
她不得不承认,这种随性的穿搭风格很适合毛线这慵懒的性子,闲散恬淡,隐约还透着点风情的味道!
“嗯?”毛线没听进去她的问话,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并没有跟邓丽霞说过她和杜云的情况啊!
“你这脑子……”邓丽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看来这次是走心了!”
“你怎么知道的?”毛线问。
“老早我就觉出不对劲儿了!”邓丽霞回想起来应该是从她结婚那阵就有问题了,毛线这么薄脸皮的人,怎么可能在那么多人面前秀恩爱呀!后来那次见面还问什么分手礼物的事,现在过来一瞧,她当即就明白,又吹了。
在这个问题上,邓丽霞很是纠结,她既希望毛线能找到那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又不想看着毛线和杜云真的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厮守终生。
真心希望她好,又真的不想她那么好。
邓丽霞有时候挺瞧不上自己的,可是,她没法说服自己更大度一些。每每看到毛线和杜云在一起,她会不由得想到李锐,有时候,她会想,再努力一下,再坚持一阵,她是不是也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跟李锐一起过上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等她真正进入到罗金锁的家庭生活之后,她懂了,不能。
她和李锐努力几辈子都没法过上那样的生活,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警员,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校辅导员,她对跟李锐在一起的日子早有预知,她要为他的事业让步,照顾他的生父生母,养父养母,独自一人带孩子,还得跟他一起分摊房贷……她得跟他一起送走六个老人!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努力这么久,吃了那么多的苦,就是为了不再重复父母一辈的生活,她害怕那种命运在一代又一代人身上的重复和轮回,她憎恨那种被烙铁烫在身上一般的痕迹。
“跟命运抗争的人,不配去追逐爱情。”
邓丽霞后来想起李锐,总是满怀感激,幸好他没有挽留,幸好她及时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