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他没有对沈令月言明,反正只要让她知道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就行了,其它的这些小事根本就不需要讲清楚,免得又起什么风波,他可是怕了这位三公主的发散能力了,一粒沙都能被她说出一朵花来,更别说其它的了。
沈令月果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表哥,你是怕我步成阳长公主的后尘吗?”
谢初摇头:“我自然是不怕的,因为你步不步成阳长公主的后尘与我无关,或许陛下也不会在意,可其他人会在意。众口铄金,公主。”
沈令月明白他的意思。
当年的成阳长公主之所以能走那么远,除了她本身就手腕高超之外,骠骑大将军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公主摄政可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当时的魏朝早已腹背受敌,内乱也接二连三,再加上公主摄政,一时叛军四起,可那些叛军都被骠骑大将军一力镇压了下来,可以说,如果当初的成阳长公主没有骠骑大将军从旁相助,是绝对不可能走那么远那么高的。
而现在,她和成阳长公主的情况有八分相似,虽然她并没有想当第二个成阳长公主的意思,她和谢初也不像成阳长公主与骠骑大将军那般情深义重,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她和谢初成婚,别人就可以拿此来大做文章,用来攻击她、她的母后、她的大哥二哥和谢氏一族。
毕竟谢家现在风头太过,已经惹了许多人的眼;她盛宠太过,又素来行事恣意骄纵,惹了不少非议,或许也碍了不少人的眼;而她的母后虽然稳居芷阳殿数十年,但到底有个淑妃在后面虎视眈眈地盯着,还有个四皇子沈霖……现在的皇宫,虽然面上看着一派平静,但实际上早已波涛汹涌,暗流不断。
谢家是她母后的母家,就算她和谢初不成亲,凭着这一层关系,将来谢家也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这一点毋庸置疑;而她若是和谢初成亲,虽为锦上添花,但若是一个不巧,就会弄巧成拙,反让人有了攻击的借口。
……这的确是一件需要好好思量的事情。
“我明白了。”沈令月缓缓道。
谢初松了口气,心道总算是把这位祖宗给说通了,可真是不容易,他都快说得口干舌燥了,以后这种劝人的事他可不来第二趟了,谁爱来谁来:“公主明白便好,那——”
“表哥尽管放心,”不等他把话说完,沈令月就微微一笑,冲他道,“后日的母后生辰宴,我会和父皇说一声的,让他不要一时兴起就给我们二人赐婚,来个双喜临门。”
“那就麻烦——”意识到沈令月说了什么,谢初的笑容就是一顿,“……公主,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会去跟父皇说的,”沈令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让他不要一时兴起就在母后的生辰宴上给我们二人赐婚。”
“……就这样?”
“就这样啊。”沈令月睁大眼,神情一派无辜,“难道表哥还不满意?这可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谢初扶额。
谁来给他一块豆腐,他想一头撞上去。
他有些艰难地道:“公主,我刚才的那番话是想——”
“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我们两个不合适,让我不要再在你身上花费心思,浪费时日,是不是?”沈令月笑眯眯道,“你说了,我也听明白了。”
谢初就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还——”
“可我听明白,不代表我就得按着表哥你的意思去做啊。”沈令月嫣然一笑,“我很喜欢你,表哥,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的,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弃。”
谢初心中猛地一跳。
不得不承认,他刚才是被沈令月这一出弄得有些心力交瘁的,可当她冲着他嫣然一笑时,望着她刹那间变得明丽的颜容与明亮的双眼,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也再一次浮现出了那一天沈令月从云中驹上跌落至他怀中的情景,她的神情、她的目光、甚至她和他接触之时他手心染上的热度都历历在目,让他心中不自觉地就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情愫。
这股情愫很是陌生,让他有些慌张,也有些无措,好在他并没有困扰多久,沈令月的下一个举动就打断了他的遐想,让他一下子从回忆里回到了现实。
“表哥此前有一句话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那些烦心的事能少想便少想,若是想多了,可会少年白发的。今日表哥做东,既点了这么一桌子好菜,可不能浪费了。”沈令月边说边笑着往他碗里夹了一片雕成牡丹花的胡萝卜片,“给,表哥,吃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