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不回答索额图的话,只问道:“叔姥爷,我知道,这事儿您能替我安排,对么?我就是想见一见他,我有话要跟他说。”
“他一个待罪之人,你跟他能有什么话说呀?”
索额图急了,赶忙劝胤礽打消这个念头,“太子啊,臣不管是谁告诉你朱方旦的这些事情,也不管这人是什么用意,这些臣都不问了。臣只是劝太子,不要搀和这些事。朱方旦的事情,皇上已经下了严旨,你再去见他,若是被皇上知道,皇上作何感想呢?他可是以“诡立邪说,煽惑愚民”罪被下旨处斩的,你这样的身份,就不该去见他。”
说是这样说,这索额图心里却恨那个在太子面前提朱方旦的人。太子如今正该一心一意的治学,眼看着明年就得出阁讲书了,还哪有什么闲工夫去理会朱方旦这事儿呢?也不知是什么人撺掇着太子要见这朱方旦的。索额图这心里估摸着,准保是明珠干的错不了。
索额图想到这里,生怕胤礽不死心再去找旁人,便又道:“臣是不会带着太子去见朱方旦的,臣这就派人送太子回宫去。太子若不肯,臣就去找皇上,让皇上跟太子说。”
见索额图不肯带着他去,还拿康熙出来压人,胤礽不由得一叹,只得道:“叔姥爷别忙,您听我慢慢说嘛。您别生气,我这就把事情都跟您说清楚。”
他心里明白,要想要索额图帮忙,只能把事情都跟索额图讲一遍,若是不把他的意思跟索额图说清楚,只怕他说破大天去,索额图也是不肯帮他的。
胤礽也没瞒着索额图,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胤祉怎么来找他,怎么跟他说这事儿的所有事都跟索额图讲了一遍,只差提他手里有朱方旦这本书了。
哪知索额图听完他的话后就恼了:“太子,你怎么能把这档子事给揽下来呢?这明摆着是明珠的诡计,他就是想陷害你,你怎么能中计呢?臣的意思,太子就不该出宫,不该管这事,甚至都不该跟臣提起!”
索额图心里甚为不解,太子这么精明的一个人,难道还瞧不出这么浅陋的诡计吗?还非要上赶着钻进去?这明摆着是明珠大阿哥利用三阿哥引出朱方旦的事情,好让太子好奇,再让太子去出头救朱方旦去,他们一旦知道了风声,后头还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往太子身上使呢!依索额图的意思,这事儿太子就不该沾上!
“叔姥爷,我知道这多半是大阿哥或者明珠的诡计,我也知道他们这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我嘱咐过胤祉和胤禛了,让他两个不要再提这件事,就装作这事儿从来没发生一样,他两个也应了我了。不过我没法子装作这事儿没发生过,大阿哥的诡计先不管,我是非得见这朱方旦一面不可的。”
索额图一听这话又急了:“太子,你光想着三阿哥四阿哥,你想过你自己么?这明摆着冲着你的诡计,你还自己往上贴?难不成你还真想把那朱方旦救下来?太子啊,这事只要你不管,他们再厉害的计策也没法子出来,你为什么就非要见这朱方旦不可呢?”
胤礽抿唇,从袖中拿出朱方旦那本书,递给索额图道:“叔姥爷,不瞒您说,不为了别的,就因为这本书上写的话,我就非得见见朱方旦不可。我也不是想救他,皇阿玛下的严旨,我也没想过要去违抗,我就是想和朱方旦谈一谈,问问他,这个发现,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朱方旦是个思想超前的人,很值得他去谈一谈。
索额图见了胤礽手里的禁/书,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太子!你、你没把这本书销毁啊!这书要是被皇上瞧见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索额图盯着那书恨得咬牙,“这书、这书肯定是明珠给大阿哥的!当初九卿复审朱方旦案,就是明珠提出来,光处死朱方旦是不行的,还得把他著的书都给销毁了!如今没人敢藏这本禁/书,大阿哥也没处拿去,肯定是明珠私藏了给大阿哥的!”
索额图急得当下就去拿开灯罩,要用灯烛明火烧了这本书,“太子,这书不能让皇上知道,也不能让皇上知道你手里有这本书,你让臣烧了它,烧了它就安全了!”
胤礽怎么肯让索额图烧了他决意要留下来的书呢?当下就拦着索额图道:“叔姥爷,您就算烧了它又能如何呢?这书也确实是从大阿哥手里到了我手里呀!大阿哥那边肯定知道胤祉来找我的事,必定也猜到了胤祉会把书给我,若这事真让皇阿玛知道了,皇阿玛问我要这书,我说叔姥爷烧了没有,皇阿玛能信我吗?就算皇阿玛信了,大阿哥能信吗?依我说,还不如将这书留着,若真到了事发的一天,我拿着这书,也总比说不清要强啊!”
索额图一听,倒觉得胤礽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烧也不是不烧也不是,他拿着灯烛倒是有些左右为难了,想来想去,只得颓然把灯烛放下,盯着那书看了半晌,忍不住就埋怨胤礽:“太子,你说你非得拿这本书做什么呢?以至于让咱们这么被动,还这么为难!”
胤礽懒得管索额图的情绪,也懒得去安慰他,他拿着书走到索额图跟前,眨着眼睛,略略带了些恳求的语气,温声道:“叔姥爷,您就带我去瞧瞧朱方旦,好不好?”
索额图抬眼盯了胤礽半晌,望着小太子清清亮亮的眼眸,他心软了,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臣就依了太子吧!”
只要太子不救朱方旦,依着皇上对太子的宠爱,皇上应当不会怪罪太子此举的吧?索额图不大确定的想着。
只是他貌似忘了,皇上或者不会怪罪心爱儿子的所为,但对于他的这种行为,恐怕是不会宽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