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出去转了一圈,并没能找寻到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在试图出去的时候,索额图被兵丁拦住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明白了,他这是被软禁了。
只是,他心中尚还想不明白,这是太子在软禁他,还是皇上在软禁他?
住了一些时日之后,索额图就看出来了,太子也跟他一样,并不能出去,活动范围只能拘在这个院子里,这一下,索额图就明白了,太子爷同他一样,被软禁在这里了。
胤礽和索额图皆被软禁在这一方院中,可外头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的送到胤礽这里来。
康熙回去之后,果断开始了除掉索额图的行动,不时便有康熙在朝堂上训斥索额图的谕旨传来,并且,康熙已开始着手打击索额图的势力了。
胤礽默默地看着桌案上头的那些消息,一旁的德柱见此情景,抿唇道:“太子爷,奴才是不是要去把索大人请来呀?”
自从那日索额图拂袖而去后,这些时日以来,索额图再也没有到胤礽这里来了,两个人生活在一方庭院中,却各不相扰,就像个陌生人似的。
索额图心中当然是有许多疑问的,只是胤礽不说,他也就不肯再问了。德柱瞧着这样的状况,再加上如今外头也有消息传来了,便想着,是不是该让索大人过来跟太子爷说说话了。
“不必。”胤礽笑了一笑,请来做什么?跟索额图说,康熙开始了清缴他的行动吗?
正在这时候,又有消息传来,这回是康熙身边的一等侍卫五格送来的。
德柱出去接了消息,回来把消息给胤礽看,胤礽一瞧便垂了眼眸。
康熙派五格来送消息,康熙要把索额图带回京了,还让五格亲自来带索额图回京的,并且还说了,要胤礽等半个月之后再宣布病愈再启程回京去。
胤礽唤了五格进来,对他道:“皇阿玛的差事,耽搁不得,不过临行前,可能容我跟叔姥爷说几句话吗?”
从前坐堂听政时,五格是随侍在胤礽身边贴身保护他的安全的,两个人也算是有交情在的。五格私心里是很佩服胤礽的,听了胤礽这话,他当即便笑道:“皇太子有命,奴才岂敢不从?皇上只命奴才将索大人带回,并未规定时限说药到达之日即刻启程的。”
胤礽点点头,这表明他还能有时间同索额图说说话,当即便命德柱带着五格去休息,而后再将索额图请来,他要同索额图说说话。
索额图坐定后,望着胤礽道:“太子所说的时机到了?这是打算要告诉老臣了吗?”
胤礽看着索额图与自己对坐,倒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和索额图这样对坐的场景,仿佛还是当初他要坐堂观政时才有过的事儿。倏忽这几年光阴过去,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跟索额图这样对坐倾谈了。
只不过,他心里也明白,他跟索额图之间,这样对坐倾谈的应当是最后一次了。
胤礽将这些天收到的消息一一拿给索额图看,而后在索额图一条一条看的时候,他才缓缓地将康熙的打算跟索额图说了。
索额图半晌没有反应,等听完胤礽的话,才抬眸对着胤礽笑道:“太子这是要抛弃老臣了吗?”
索额图看过这些消息,听过胤礽的这些话,其实心里是很难受的,也是很愤怒的,他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的,他以为,不管怎么样,皇上看在阿玛和仁孝皇后的面子上都是不会动他的,而太子,即便是跟他的想法不一样,也绝不会帮着皇上这样算计他的,结果,事实却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心里怎能没有愤怒!
“明珠贪财,老臣求权,比起明珠来,老臣的心思是不堪了些,可是老臣不都是为了太子吗?即使老臣有私心,难道老臣做得这些事情对太子就没有益处吗?老臣没有想到,太子非但没有在皇上跟前为老臣开脱,反而要助皇上除掉老臣!”
自那年奉先殿拜褥事件,他试探过皇上的心思之后,他就知道了,他虽然一味的施加压力想让皇上让位给皇太子,但是皇上心里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即使有一段时日皇上在他的压力下有所动摇,但他知道,那并非出自皇上本意,所以让位之事,还是很难的。
况且,他心里很明白,一旦他这样试探皇上的心意,在皇上那里,他必定会让皇上恼恨的。所以,他几乎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冒险,去挣那从龙之功。只可惜那时身在局中不明白,现在回头去看看,他就是在以命相搏而犹不自知啊。
那件事后,他还意外的试探出了皇太子的心思,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皇太子并没有急于得到皇位的心思,皇太子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自保,他的擅作主张,也让皇太子愤而出言,与他划清界限了。
那个时候他尚不懂,以为自己只要收敛一些,韬光养晦几年,自然还有来日筹谋的时候。可现在回头去看看,他才知道,只怕那个时候,皇上就已经对他动了杀心了,只不过因为皇上尚有顾虑,一味隐忍下来罢了。
根本在他擅作主张蠢蠢欲动的时候,他就将自己陷入死局之中了。
索额图自己渐渐想明白了这些事,心里的愤怒竟也少了许多,他只恨自己太愚顽,竟没有早些看透这些事!
如今心里,倒是后悔居多了。
“叔姥爷,你明明自己要弄权,怎么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
胤礽面无表情的道,“你说我抛弃了你,这话没错,但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抛弃你的吗?”
这些话迟早都是要说的,不如趁着此时一次性说个清楚好了。
不等索额图开口,胤礽便道:“我知道一个有自己独立意识和独立人格的成年人是不可能事事都听从别人的吩咐的,所以从一开始,我没有打算约束叔姥爷,你想做什么,只要不会危害到我,你可以去做。这也是我们联手时,我对你的最基础的要求了。可是你没有做到,你的权欲让你还想操纵我达到你想要得到的目的。皇阿玛头一回亲征噶尔丹时,在博洛河屯重病,你在那时就起了让我取代皇阿玛的心思,还擅作主张私制禁物。叔姥爷,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了,你压根不会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因为你想操纵我,是绝不可能按照我的意志去等待的。”
“后来,你的所作所为一次次的验证了我的想法。也就是这样,我就知道,我若再跟你联手,必定被你害得毁了前程。”
索额图静静的看着胤礽,眸色难辨:“太子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老臣只是没有想到,原来太子那么早就对老臣有了那样的心思了。”
“我知你做许多事,都是为了我好,对我也是有益处的,可是你终究还是忘了,你一人不可只手遮天,更无法翻云覆雨倾覆皇权!叔姥爷,你就是太急躁了,而我身处这样的位置,这样的身份,最要不得的就是急躁,除了等,除了忍,除非稳操胜券,我不能做出任何一个有损于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