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片片画舫泛游,雕栏画壁,香衣鬓影,船头的红灯笼,衬得水面波光粼粼,隐有阵阵丝竹之声传来,一片升平景象。
一艘香船之内,一位女子轻轻吟唱:“春光满眼万花妍,三春景致何曾见……”声音婉转清丽,唱戏得女子仅着白衣淡妆,发丝随意轻挽,却掩不住绝色容颜。眼波一转,便是万种风情流动。
她对面坐着一位青衣男子,容貌俊俏,气质清贵,手中执一杯盏,斜倚在座上,眼神迷离,领口微松,似是已经醉了。
一曲唱罢,青衣男子笑叹道:“含烟姑娘果然色艺双绝,世人难及”。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颜公子嘴上抹蜜,含烟可不敢当。”
颜公子又笑道“只可惜有一处不妥。姑娘这远山眉过于幽怨,不似那杜丽娘敢爱敢恨,在下不才,为姑娘改画一副双燕眉如何。”
含烟含羞道:“那便有劳颜公子了。”
随后她闭目凝神,只感到面前之人,以一块湿帕轻轻擦去自己眉上螺黛,动作轻柔的如待一块稀世珍宝,那人再执黛轻扫,含烟只觉得眉骨微痒,心仿佛也被勾得一颤。
颜公子点罢眉尾,再仔细端详一番,感叹道:“古人诚不欺我,这画眉之趣,果不输闺房之乐也。”
此时他靠得极近,含烟感到脸上一阵温热的气息,面色一红,轻啐道:“公子怎得如此不正经。”
颜公子却凑得更近,嘴角清扬:“那姑娘是喜欢我正经,还是不正经。”
含烟作势要推,却被一把抓住双手,她到底也是个惯于风月之人,索性身子一软,凑到他耳边笑骂:“且看公子,还能如何不正经。”
两人正当浓情蜜意之时,厢房里的角柜,突然传出“咔”的一声轻响,颜公子眼中寒光一现,已不见醉意,大喝一声:“是谁!”
一个黑影从角落柜中冲出,直扑向两人。颜公子忙推开含烟,抬手接下这一招。
黑衣人腰身一展,一道寒光飞出,使得兵器竟是一条银链。
颜公子被逼得不断后退,却也脚下未乱。定睛细看,那黑衣人并未蒙面,竟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
而这女子虽然年轻,招式却十分老练,他虽未落下风却也没什么机会一招拿下。
两人在这厢房内过得几招,躲在窗边的含烟早已花容失色,吓得瑟瑟发抖。
颜公子目光一瞥,忙朗声安慰“含烟莫慌,此人伤不到我!”
他这一分神,却给那黑衣女子卖了个破绽,黑衣女子银链一挥,朝颜公子胸口横劈过来。
颜公子却仿佛早知有此招,身体向后一弯,一招小擒拿手,顺势将银链握住。但是他本就微松的长衫竟被扯得松开,露出一大片胸肌。
颜公子又气又笑,忍不住出言讥道:“这位姑娘,就算你再急,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黑衣女到底是豆蔻年纪,闻言脸上一红,但是反应却未有滞顿。只见她手中一动,那银链竟由软变硬,从颜公子手中脱出,似一把长枪直刺其喉头。
颜公子乍一脱手便知不妙,但他到底也不是寻常之辈,硬是使内力堪堪往后飞出,一招鹞子翻身,躲过了这杀招。
那边含烟却被惊得尖叫:“公子小心!”
颜公子暗叫一声不好,此时厢房房门突然被破开,一群官兵模样的人鱼贯而入。
为首一人长着一张少年面孔,红衫黑靴,一边喊到:“保护少卿大人!”一边率众将黑衣女子团团围住。
“颜公子”脸色铁青,招式骤变,扑向的竟是那含烟栖身之处。而那原本柔弱的含烟早已飞身跃起,破窗而出。
颜公子一路追去一边大喊“拦住他!”
船舷上应声跳上数人,布下尖刀阵,只等含烟踩入。
谁知她仿佛早知此招,只足尖轻踏一下船舱,使出“燕子三抄水”轻功,竟踩着数人头顶一路腾跃,直遁入波涛之中。
“颜公子”纵是全力追出还是晚了一步,水中传来一声娇笑“小妹妹,你既然这么急,就让给你吧”。
此时的黑衣女子已经被眼前的事惊得目瞪口呆。那“颜公子”眼看前功尽弃,已是满脸怒气。
那红衣男子忙拜道:“下官鲁莽,恐顾大人遭难,才未顾大局贸然闯入。都怪这人不知何时藏身于此,坏了大事!”他越想越气,转向黑衣女大喝一声“何处贼人,竟敢阻挠大理寺办案!”
黑衣女子又是一惊,大理寺,顾大人,难道此人竟是威名遐迩的大理寺少卿顾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