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风楚阳,玩味地看着这一切,眼光深沉,既不偏理,也不帮亲,倒象是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好玩的韵味来。
另一个女子,显然也沉不住气了,一声尖叫,便冲到了燕唯儿身边。她抬起手,也准备效仿先前的女子,打一耳光泄愤。刚出手,就被茉莉一把抓住,而同一时间,燕唯儿顺手又是一耳光。
打得又响又亮,清脆悦耳。
燕唯儿轻笑:“哦,原来是这个声音,真好听。”
更可怕的是,阿努发怒了!
它纵身扑去,将两个女子生生撞得摔出一丈远,幸而,它只是用头和身子去撞,如果用的是牙咬,不知道眼下将是如何惨景。
燕唯儿随手一招,阿努立刻威风凛凛站到她旁边,耍尽了派头。
燕无晨从院外急急赶来,对摔在地上东倒西歪的两个女子轻斥:“无月,无悠,你们在干什么?”他早就守在外面,院内的情况一清二楚,此时不出来收拾残局,更待何时。
那两个女子,确实是燕唯儿的两个姐姐,一个叫燕无月,一个叫燕无悠。她们才是燕无晨嫡亲的妹子。
燕无晨前几日偶然遇上燕无月,方知她们住在回陕的郊外,还是季连家的宅子。
他当时偶然一瞥,竟发现燕无月长得和燕唯儿有些相似,脑子一热,便把这一众妹妹,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选了最相像的燕无月和燕无悠来服侍这位三皇子。
本以为还需费些功夫,没想到,燕无晨刚把这两人的事儿说给风楚阳听,风楚阳就立刻道:“把她们晚上带到我房中去。”
可是这一大早的,三皇子到底唱的哪一出?竟然把两位刚侍候了他一晚上的女子带到燕唯儿面前。
燕无月和燕无悠自小娇纵惯了,几时将燕唯儿放在眼里过?是以上来便是扇耳光的好戏。
却没想到,从不还手的燕唯儿,目光坚定,出手稳健。但让人心惊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她那种隐然强大的气势。
两个灰头土脸没占到丝毫便宜的女人,在燕无晨的带领下,灰溜溜地离开了院子。风楚阳也走了,至头至尾,他没说过一句话。
但当天晚上,风楚阳的房间里只有酒,没有女人。还有寂寥,无止境的寂寥。
他拿着酒壶,歪歪倒倒出了房门。侍卫去扶他,都被他喝斥得远远的。
他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向燕唯儿的房间,喷着酒气,大喊:“韦大小姐!韦大小姐!出来!你出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半躺在院中的大树旁,不断地喊:“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血洗……”他说不下去了,又改了一种语调,无尽悲伤:“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燕唯儿将门打开,款款走向坐在地上的风楚阳。月光淡淡洒着她的身上,一应的月白轻衫,满身月华,漫出一丝懒懒的风姿。
“你醉了。”仍是这么一句不淡不咸的话。
风楚阳狂笑:“醉了好,醉了好。”他伸出手去,想拉住燕唯儿的手,可是,她离他好远好远,远得根本就触摸不到。
“茉莉,去找侍卫把他弄回房去。”燕唯儿一边吩咐,一边透过月光去看风楚阳,他的眼里,那么伤痛欲绝:“风楚阳,打了一次败仗,你就输不起了?至于喝成这样么?胜败乃兵家……”
话未说完,便被风楚阳含含糊糊的自言自语抢断了:“不在家乡在异乡……用尽相思两茫茫……忧满窗……细思量……哈哈哈……我笑月合……染痴狂……哈哈哈,好诗,好词,好相思……”
他念完,又将酒壶放在嘴边,咕嘟咕嘟喝了好大几口。酒喝得太急,从他的嘴角流出。他的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勾出孤独而骄狂的弧度。
侍卫来了,一左一右地搀扶着风楚阳,将他半扶半拖地挟出门去。就在出门的一刹那,风楚阳扭头,对燕唯儿轻轻一笑,仿佛说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燕唯儿站在树下,仰头望着盈盈月华,圆月挂在深蓝星空之中,明媚而皎洁。
“回房吧,夫人。”茉莉过来扶她。
“茉莉,你看,月亮好圆。”燕唯儿脸上绽放着孩子气的光彩:“等下一个月圆日,我们就可以回家团聚了。”
茉莉欲言又止,腻歪了半天,还是没能问出口。
“说吧,”燕唯儿笑笑:“想问风楚阳?”
茉莉赧然:“如果没有少主,你会喜欢风楚阳么?”这种话实在是大不敬,不过,又似乎无伤大雅,只不过是两个无聊女子的闲话罢了。
燕唯儿竟然十分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很肯定的语气:“不是一路人,没办法谈到喜欢或是不喜欢上去。但是,他本身,也许跟我们平常知道的那个人,有些出入。又或者,人之初,性本善,他某一刻,回归了本真。”
他设计抓了她,本是大奸大恶,却在这么长段时日里受她奚落,听她摆布。
燕唯儿想起他临出门前,最后的那个眼神和笑容,不经意间,心头涌起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