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明空道:“我说了你们又不信,又怪谁来?至于为什么法旨之中要捉你们,其中缘由非我能明,你们心中自知,何必问我,又或者去问岳真人和掌教真人去?”
钱文义脑中胡思乱想,原本就担心方仲因符法为悬天真人所忌,如今又有役鬼法和鹞鹰王之事火上浇油,此事可说定无善终。钱文义毕竟年轻,许多事无法理清,只觉自己心力交瘁,脚软筋酥,连剑也拿不稳,蹬蹬蹬后退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钱文义这个样子,让郑元洪等人大吃一惊,只道司马明空所说是真,无不惊慌失措起来。
金菊花关心钱文义,只道他有什么暗伤发作,抢上前去搀扶。
司马明空一直老老实实半跪于地,见金菊花把剑收了去扶钱文义,这等机会岂能错过,他突然抬头叫道:“岳真人快来救我!”
众人大吃一惊,忙顺着司马明空的眼光看去,谁知远处除了那些蒙面之人外并无岳光祖本人。司马明空就地一滚,已到了溪水旁边,一纵身便在溪水中打出一个水洞,随着他的人落入水洞之中,远处的盘蛇剑也‘嗖’的一声飞来,跟着没入水中。
这时众人才知他使诈,等追过去时水洞早已消失不见,只有司马明空怨恨的声音在远处遥遥传来道:“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告之岳真人,你们等着罢!”
这里虽然有人会施展五行禁制,但司马明空水遁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若是方仲就在旁边,祭出天龙都功印,或许可以留下此人,但方仲力战之后站都站不稳,岂能再来拦截。
郑元洪等人看着水波粼粼的河面,都如泥雕木塑一般。
远处的众多蒙面之人见司马明空逃走,也不敢逗留,纷纷远遁,不一时便走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尸体,还能证明方才大战了一场。
钱文义喘息半响,一把推开金菊花,面色阴沉,提了长剑往方仲大步走来,人尚未到,便厉声喝道:“孽徒,看你做的好事!”
小兰愕然道:“钱前辈,仲哥哥做错什么事了?”她可不像金菊花般随口叫钱文义一声大哥,毕竟是方仲名义上的恩师,小兰与方仲年纪相当,自然要称呼一句前辈了。
钱文义怒道:“做错什么事了?这事他自己知道,我都耻于出口相询!我问你,你与司马谷主相斗之时用的什么道法?”
方仲面色惨白,当钱文义怒气冲冲而来时,他便心知不妙。役鬼法之事本就不能为旁人所容,倒不是此法见不得人,而是被役鬼堂的人弄得声名狼藉了,人人都知此法歹毒自私,吸取活人精血为己用,已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自己突然使出来这等法术,焉有不被问责之理。只是这次役鬼法的使用也是迫不得已,先是被司马明空刺了一剑,直接引动了役鬼现身,凭着本身的修为又不是司马明空的对手,这才使用役鬼法相斗。总不能因为怕被旁人知道,宁可被打死也不使用。
方仲垂头叹气道:“弟子知错。”
钱文义心中绝望,他一直希望方仲能得玉虚宫垂青,而不是名义之上的一个弟子,如今看来一切努力都白费了。钱文义惨然道:“你不是我弟子,我也不是你师父,昆仑派更没有使用役鬼法的门人。”
金菊花劝道:“话不可说得这么绝,若无方小哥出力,你也不知死过几回,怎么一转脸来又抱怨旁人的不是。本姑娘觉得方小哥无错,你们说方仲他有没有错?”金菊花转头向着郑元洪、侯鑫等人询问。这些人与方仲相处惯了,岂能不为他说好话,再说了役鬼法什么的又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虽然声名不佳,但若与自家性命比起来,就算再是臭名昭著的邪法,只要能够危急时刻救命,那都是绝妙的仙家*了。
郑元洪还想为方仲说几句好话,说道:“要不是方兄弟出手,司马明空怎么会败,他若不败,我们只怕要一个个人头落地。”
钱文义怒道:“郑门主,话不是这么说,君子身可残志不可屈,岂能和不择手段的小人相比。”
侯鑫道:“司马明空不是君子,方兄弟也不是小人,不在乎用什么手段取胜,而要看使用的人是否为恶。役鬼法虽然不中听,贫道也不了解其中窍要,落在恶人手中自然容易为恶,但落在善人手中未始不能行善。便如刀剑一般,有人拿它行侠仗义,有人拿它杀人放火,总不能说拿刀拿剑的人便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吧。”
钱文义道:“方仲虽然不是有心为恶,可那役鬼法有违天和,怀之就是不善,以不善之物常怀己身,总有坠入恶障之虞。我不忍见真有那一天,这才早日棒喝于他。”
江诚子咳嗽一声,慢条斯理地道:“贫道愚见,钱道友也是一片好心,所谓关心则乱,为了方兄弟的将来,所以说了些过头的话也情有可原。方兄弟真有役鬼之法,那也是他的机缘造化,贫道自识得他以来从未见他做出任何损人利己的事情,可见他心中有善,又怎会轻易坠入恶障之中。”
三人都为方仲说话,钱文义反而说他们不过,只得沉默不语。
这次遇袭损伤的三门弟子极多,几乎占了总人数的一半,是自会盟出师之后所遭到的最大伤亡。郑元洪等人自然免不了大骂一通,从司马明空的老母骂起直到他十八辈的祖宗,接着又骂岳光祖,甚至连悬天真人也骂了进去,若不是钱文义与方仲也在这里,只怕悬天真人的祖宗牌位也不大安稳。
众人把伤亡的弟子埋葬之后,不敢逗留,于是连夜启程,直奔蜀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