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听到那声音,楚绮罗心神一紧,八百里加急?抬眼看向夜琅邪,他也已经不复吊儿郎当的模样,皱眉轻叩桌面:“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知道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夏国什么时候这么善战了?
帘幕被来人掀起,那士兵冲进来径直跪在夜琅邪面前:“琅将军,八百里加急火印!”
夜琅邪伸手接过,楚绮罗伸手拿过灯盏推到他面前,借着烛火,她只略略扫到落款是玉玺。她面上不动声色,垂眸看向别处,心里却暗暗思量。
他说终于来了,说明他早就知道了,前线告急,京城八百里加急派下圣旨,只怕是威猛大将军扛不住了吧?
如今天下大局已定,月殇国强民富,百姓安泰,离国与月殇是同盟,唇亡齿寒,泠国国弱势微,不足为惧,月殇最大敌手,便是夏国。
夏国是四国之首,兵力雄厚,但由于地势不大好,夏季一长便是旱灾,雨季一长又是涝灾,冬季夏国最为寒冷,山顶积雪终年不化,每个冬天听说都会冻死饿死不少人。所以夏国一直虎视眈眈,对月殇四季适宜的位置很是眼馋,屡屡进犯。
但他们与月殇交手后,只要遇到夜琅邪,必定溃不成军,长此以往,他们只要看到宸王旌旗便远远躲开,倒也平静了一两年,但今年夜琅邪突然被宣召回京,皇上又有所顾忌,不许夜琅邪回营,若不是军情险急,只怕扣下夜琅邪的想法都有过……
楚绮罗眯起眼睛,想起这一路来的艰难,有些好笑:莫非皇上是在帮夏国?
那边夜琅邪却已经看完信,神色平静拾笔迅速写了回信,慎重交与信使,严肃地道:“可知夏军首将是谁?”
“回将军,属下不知!”
伍沉欢带着信使退了出去,夜琅邪坐回桌边,却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情,他想了想,起身掀开帘幕,轻轻一啸。
不一会,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响,楚绮罗甚至没分辨出来那人是如何进的帐蓬,便感觉自己已经被制住了,她哑穴被封,说不出话,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夜琅邪。
“你不能看,可以听。”夜琅邪朝她点头示意,然后转过头看向角落:“怎么样?”
“莞城失守,慧城告急,太守死撑不开城门,已粮食尽绝撑了一日一夜,不出三日便会城破,夏国出了一名女将军罗漪,这是这些天战场明细。”那人声音轻飘飘的,从四面八方传来,楚绮罗根本分辨不出他的方位。
罗漪?这名……楚绮罗眉头紧皱,不由暗暗奇怪,她的名是楚绮罗,夏国女将军却是她名字反过来……难道是旧识?她正暗自思量,夜琅邪却走到她面前,解开她穴道:“是不是在想那个女将军?”
“是。”楚绮罗环顾四周,四角都被夜琅邪逐一点燃了灯火,但哪里有第三个人在?那人来无影去无踪,倒好像刚才那一切是她幻想的一般……她低头收拾着碗筷,咬咬唇:“琅将军……”
“我不喜欢听你叫我将军,在外人面前也就罢了,现在这里就你我二人,你非得分这么清么?”
早在去找她之前,他就想明白了,他因为楚谨轩而与她一直对峙,可是那已经是前一辈的事情,与她何干?战场刀箭无眼,万一有朝一日他或者她战死沙场,他们却连诉说衷肠的机会也不曾有,他该如何后悔……也许前些日子,是他错了。
楚绮罗有些奇怪于他的态度,却也没有多做思考,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我想知道,一路从京城护送我们来到滨城的黑衣人,是你安排的吗?”
虽然在收拾着桌面残渍,但实际上她眼睛一直留意着夜琅邪,奇怪的是夜琅邪并没有坦然承认那是出自他的手笔,而是神情瞬息凝重起来,目光灼灼盯着她:“不是傲剑山庄动的手?”
手下一滑,楚绮罗左手没拿稳,一只碗掉在桌面,滴溜溜打着转,她喉间干涩,怔怔看着他肯定地道:“不是,虹衣姐说另有其人。”
竟然不是他安排的?也不是青衣虹衣,那会是谁?
两人震惊莫名地对视片刻,又一同笑起来,他们毕竟还是防备了些,一路都缄默不语,各自猜测怀疑,却从不肯开口问一问,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