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连将军来了。”
在我仍站在原地眺望远方,心里不断地咒骂姜淮时,三元跑到了我的身旁,向我小声汇报道。
又来?我皱着眉缓缓转过身去,便看见了王府门前身影笔直的连铮。
想必,他是刚从军营练兵回来,那一身银甲还未脱去,反射出的光芒也有些耀眼。我眯起眼朦胧地一瞧,倒觉得今日此时的连铮,的确是多了几分将才的气概。
他此刻正表情复杂地望着我,眉峰不平,稍显肃穆。也不知刚才的一番胡闹,到底被他瞧了多少去?也罢,我早就知道他动机不纯,所以防备起来便也少了几分刻意。
我难得挂着一丝微笑走近他,“不知将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未等他答,我便接着道:“将军久征沙场,可能未曾听闻,皇亲国戚的感情生活一向绚烂多姿,正如你方才所见。所以下回将军再来时,还需提早通报,免得本郡主一时不得空闲,冷落了将军。”
我的心思很是不堪,却不料连铮听罢,嘴角竟一点一点上扬起来,“无妨。倒是郡主的手伤,可好了些?我带来了几包内服的药,郡主可以一并用着,以便更好的恢复。”
三元接过了药,激动地花枝乱颤跑进王府。
虽然虚伪,但他都如此这般贴上热脸了,我也不好淡然地撅出冷屁股,“连将军,请。”
“多谢郡主。”
早闻连铮不胜酒力,我便命四喜烫了一壶烈酒上来,“不知将军可有情致,与我同酌畅饮一番?”
看得出他很为难,连用词上都颇为斟酌,“郡主手伤未愈,不便饮酒,不如以茶代酒聊表心意,也是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有些真话总是在酒后才便吐露,连将军,你说呢?”
“郡主想知道什么?”他的神情没变,目光没变,甚至于连睫毛下垂的角度都没变,“可是怀疑我的真心?”
我被连铮轻易地看穿,就也不想藏着掖着了,我命三元:“去,把我垫桌脚的那幅画拿来。”
当那幅有些脏迹的画被我打开,连铮的眉眼忽然就舒缓开来,他伸手摸上了画中的“肉球”,“还是原来的你可爱些,惜缘。”
我一拍桌子,有些抓狂,“你把话说清楚,这画中分明不是我,你所说的一面之缘定是欺君!”
连铮仍是盯着画,“十年前的蒲若寺,你在那里住了一月之余,真的忘了吗?”
“……”
这么一说,要硬是回忆,约莫着我倒是有几分印象。那一年,傅东楼已成功变身为我叔,我当时有着一身傲骨,还不像现在这般能屈能伸。傲骨在腹黑的小叔面前,自然只有被堪折掰弯的份儿。
忘了是什么事又惹我呕了一肚子气,我开始闹绝食,并声称如果不赶傅东楼走,那我便死死看看。我爹以前残忍地简直不像亲爹,他一向站在傅东楼那边,因此我刚说要绝食,他琢磨了片刻,就果断把我送去了千里之外的蒲若寺,临走时还告诫我说:“闹绝食,在这里才清净,你用力闹吧。”
就是那个蒲若寺,我貌似记得。
许是很久没有听到我的回答,连铮抬起头来,唇边漾起回忆的笑容,“那还记不记得,你在蒲若寺的佛像前,为一个男孩擦过泪,还给他吃了你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