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眼去看他母亲,“明日我登基后,母后也自当颐养天年,安心做太后了,后宫之事,便交给未来的皇后便是”
夏若头一次见他面上现出妖娆极致的笑,红唇白齿,眉目流转,似要在夜色里生出葳蕤的花来
他对皇后点头一笑,语气柔软有加,“母后还是不要顾念李家军了,多亏了您于父皇面前举荐,我才得以在那帮兵士面前犹如战神下凡呢,若您还想我会因那兵权受制于您,”他挑唇斜睨一笑,“可不是您多虑了?”
皇后静看了他良久,忽而又莞尔一笑,虽是不甘愿,却也再难掌控时局,“不错,也不枉费我教了你那样多,竟比我还能算计些许,我把这偌大江山托付于你,也不必操劳心神了”
“那,”他悠悠拂了袖摆作礼,“恭送母后,明日大典,母后也莫要称病才是”
林嗣墨扬声叫来宫人,立即有三五名内侍将皇后搀扶着送出了殿门,他微笑着目送皇后身影渐渐消隐不见,回身对夏若笑了笑,“你看,并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终有一日,我会把整座江山都送于你的面前,到那时,阿若,你就是与我并肩睥睨天下的唯一”
夏若抿嘴一笑,“夜深了,早点歇息,明日可有得忙呢”
“阿若,陪我在宫中住一晚罢,不用回府了”
他语气坚决不容人推辞,夏若垂下眼,“以后,就要与你称一声陛下了”
他身形一怔,半晌又轻笑着拿食指抵了抵她额际,“又犯傻了不是,你怎生叫我都是行的”
“嗯,”她缓过心神冲他微微一笑,“有些累了,我便睡在偏殿罢”
“为何,歇在这里也无事的,”他低头去逗弄她,“总是要一起住的,还怕什么羞?”
夏若不经意避开他视线,退了一步笑了笑,“莫要玩了,真的要歇息了”
他还欲伸手出去抚她鬓角被风扬起的发,手指却滞在了半空顿了半晌,溢了丝苦意掺在笑中对她道,“我送你过去”
深春夜里的风,总还是,能吹得人遍体生寒
第二日的登基大典于正武门前举行
夏若手持玉笏站于文武百官之列,礼官唱喏着祭拜天地,待众臣平身之后,夏若隔着遥遥人群朝祭坛之上望去,林嗣墨肃穆神色早已不似当年含笑少年,凛冽的杀伐决断之气喷薄而发,再适合不过的帝王之相俊眉星目,如朗月昭昭,他拿出胜出常人的脱俗气度俯瞰众生,夏若竟隐隐觉得有些陌生
冗长的礼数让人昏昏欲睡,夏若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去看他,正至午时,礼官尖声叫嚷着,“恭祝新皇登基!”
众官齐齐排lang一般俯跪于地,随着礼官齐声道,“恭祝新皇登基!”
夏若敛目垂首于地上行礼,昏昏然在脑中念着,嗓子眼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的天下,终是来了
新帝以示嘉赏天下泽被苍生之心,免赋税半年,大赦天下三日,新颁律令,废除不得人心之旧法,天下皆欢庆度日
林嗣墨于御书房勤恳多日,终是颁了条圣旨,道与北狄联姻,迎娶北狄公主嫁与大庆
一帮老臣虽不喜北狄已久,却是宿怨难敌圣意,也只能纷纷领旨预备大礼,以在新后入主中宫之时一表恭贺诚意
同日,圣旨再下,道正三品御察使女官夏若虽已入朝,却一直功绩寥寥,新帝即位,当奖罚分明,遂革去其官职,贬至青州
隐秘的计划终是有条不紊地按着林嗣墨拟定的路线缓缓行进起来,正午之时的阳光拨开最后一道云丝,耀眼之芒撼动了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