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剑刃甫接触匣身正中,一道黑光闪现,清脆声传来,一道流动的金线,沿着匣身向两侧环绕而去。
盯着这道刚刚出现的缝隙,姬殇收拾一下激动的内心,缓缓将匣子打开。并没有惊天的声势,也没有恐怖的画面,只有一道仿佛多年的烟尘被抖落出来,一团灰色的烟气在空中摇摆。
可是不久,正在姬殇惊诧之时,所有的冰寒积聚,以这团烟气为中心,仿佛长鲸吸水一般,尽数吸摄而去。不多时这片地底世界便没有了以前的寒冷刺骨,只是头顶那团烟气却是漆黑一团,发出令灵魂震颤的忌惮和寒意。
可是这团黑烟逐渐幻化成为一个淡淡的虚影,半透明的裙摆,洁白的肌肤,一个小妹妹出现在头顶之上。这个可爱的妹妹,身穿黑色束腰宫装,眯着一双媚而细长的眼睛,向下看去。
“喂,小青年!”
姬殇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女娃,以至于忘了她是在和自己说话。
“人生究竟有多长?”这个女娃小腿以下还是黑色的烟雾,轻飘飘俯下身子向姬殇问道。声音飘渺,就好像此刻环绕姬殇的黑烟一般,不够真实。
“对于凡人也就不足百年,要是修道中人,也许几百年,也许近千年。”姬殇看着眼前的女娃,不知为何,耐心的解释。
“是你把我放出来的?”睡眼惺忪,女娃好似睡醒一般,睁开了那对媚眼,打量这下方的男子。
姬殇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是自己劈出来的?应该算是吧!
见姬殇点了点头,又看到了那把表面漆黑印有青莲的青萍剑,女娃皱起了眉头,当下嘀咕:“这把剑好熟悉啊,怎么就是记不起来了呢?”
“你是冥煞寒气?冰甲魔应龙修炼出来的冥煞之力?”
姬殇灵光一闪,将事情前后串联了起来,惊叹地叫到。
女娃围绕姬殇转圈,在烟雾中穿梭,稍一触碰,便有一片黑色的冰晶凝结。将手指放在小口中吮着,那双明亮大眼盯着姬殇,好似回想。
“我是冥煞之力不错,可人家有名字,叫寒烟,寒气听着就有些穷酸,不好听。”
寒烟在空中摇摆,好似烟霞,灵动妩媚。
“你说的那个冰甲魔应龙是很久以前的一条带翅膀的小泥鳅吗?”寒烟努力回想,终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爬在姬殇的后背,调皮娇笑。
“咯咯,那个泥鳅想近我的屋子睡觉,可是进不来,我就用法力在外面做了一张小床,让它陪我玩,陪我睡。可是它是一个贪吃鬼,就知道吃我做的东西,好调皮的。”
姬殇听着女娃的玩笑,心想原来应龙是如此得到冥煞之力的,不禁有些好笑。
只是突然眼前画面一转,黑雾中姬殇看到了一袭白衣书生,俊朗非凡,出生在富贵人家。这名男子自幼饱读诗书,对修道之说嗤之以鼻,实乃无稽之谈。小小年纪便得皇帝赏识,替朝堂出使异国,舌战群儒,不费一兵一卒,便令蛮夷俯首称臣,回国便拜为上卿。
仿佛书页翻去,破败的府邸之中,一个阴气森森的道人,扬手一点,家中唯一的贴身护卫应声倒地。
“姬于越,你藐视我等修道之人,落得此情此景,实乃天谴!哈哈……”
男子如今已然英气逼人,正值青年,面对眼前凄厉恐怖景象,临危不乱,两眼充满正气。
“国师,你在皇上面前装神弄鬼,残害忠良,甚至炼制毒物麻痹圣上,当真欺我朝无人吗?有朝一日我必要参劾与你,可怜我姬家上下,竟然遭你毒手!”
姬家一门惨死,都城无人不知,只是世人都信奉道教,便以为当今上卿谩骂天师,招惹灾祸,任凭姬于越如何劝导愚民,得到的只是避而远之。
“爱卿,国师说你不信奉天帝,才导致灭门之灾,只要你去天坛祷告,一心向道,便能的到宽宥,你看……”
“陛下!您遭小人蒙蔽,听信谗言害死了多少忠良,他们都劝您不要再听信这妖人所言,不要再吃那害人的仙丹了,臣以死相劝啊!”
画面再次变化,瘦骨嶙峋的姬于越依旧白衣,只是衣衫破损,发簪断裂,摇晃着走在荒无人烟的官道之上。
都城宫殿中,皇帝求了一生的长生不老,吃了一肚子的金丹妙药,可是偏偏壮年就似那风中残烛,将要熄灭。身边再无可用之臣,满朝文武只知道黄老之说,却无人处理政务。
一怒之下,皇帝令满城的道士陪葬,托孤那远在蛮夷的姬于越。
多少年过去了,马不停蹄感到宫殿,姬于越受到先皇遗诏,奔于都城,企图再尽股肱之力。一夜的长谈,他从宫中走出,看着猩红的天空。
为什么,不问苍生问鬼神,新皇竟然依旧听信那已死国师的卦言:姬灭,国盛,道兴。
这个世间用满口的仁义道德伪装害人,用道教神训愚弄万民,既然如此,我便用自己的血去见证虚假的卦言。
姬于越死了,一把黑色的佩剑抹过脖颈,一腔热血洒在了昔日受封台之上。
“我死后,陛下请将我的双眼挖出,挂于城门之上,让我目睹国家的灭亡吧!”
……
姬殇久久醒来,以为是一场梦,不想那寒烟却是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姬于越,为何他也姓姬,是巧合吗?可叹他一片赤诚,却被凡间虚假的道教玩弄。
“喂,你说,人生究竟有多长?”寒烟冰凉的手指点在姬殇的脑门之上,虽然无法碰触,可是却有淡淡冰雾在额头上出现,将姬殇激醒。
“……也许,只在信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