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这话说的,本宫就是再金贵,也是姑母的侄媳妇不是。”
金福笑着抿了一口茶水:“无事不登三宝殿,臣妾就痛痛快快的说了吧,今儿来拜见主子娘娘却是有件事相求。”
“姑母请说,但凡本宫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娘娘莫急,先看看这个。”说完,金福拍拍手,两个小宫女抱着一大一小两个锦盒走进了坤宁宫内殿。
金福亲自打开两个锦盒,小锦盒中放着人三指那么粗的人参,个头着实不小,就算赫舍里芳珍出身权贵之家,又在宫中呆了这么多年,也是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老参。
另一个大盒子中放着的是一尺来高的红珊瑚,成色极为艳丽亮眼。她出嫁时家里曾给她陪了一套红珊瑚的头面价值万金,但那也是散珠,这样高大的珊瑚树还是头一回见。
赫舍里芳珍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忐忑不已,难道这金福格格是为了给吴应熊求个官位?要知道这事她可是做不了主的。
“姑母好厚重的礼,只是这礼本宫着实不能收,若是……”
金福打断她的话,笑眯眯道:“娘娘不必忐忑,臣妾所求之事必然是娘娘能办到的。”
“愿闻其详。”
“那人参是我公爹库房里的,原本就是额驸的聘礼,是臣妾送给娘娘的,娘娘坏了身孕,不日就将生产,备着这老参总是有用的。”金福指了指那株珊瑚树:“那是平南王世子送给娘娘的,却是为了他那弟弟。”
“平南王在京中没什么熟人,也就跟臣妾额驸有些交情,就求到了臣妾这里。这事却是为了他那弟弟。他那弟弟尚之进一直住在阿哥所,娘娘也是认得的。他看重了主子爷身边的宫女,叫什么他他拉宁舒的,想要求娶为侧室。这不,臣妾便求到娘娘这里来。”
金福话音一落,赫舍里芳珍心中咯噔一声。他他拉宁舒,那可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谁也碰不得,这尚之进几个胆子敢肖想皇帝身边的人。
她面露难色:“姑母这是难为本宫,之进一表人才,老祖宗早为其挑好了,就是礼亲王家的云格格,云格格好歹也是个和硕格格,哪能被一个宫女抢了风头。而且姑母不知……”
赫舍里芳珍似是难以启齿一般:“这位他他拉宁舒却不是普通宫女,皇上对她颇为上心,她又是乾清宫的司帐女官,怎能嫁给平南王家的小王子。姑母可知慧嫔一事,慧嫔可是老祖宗亲选的科尔沁的格格,若非当年……这皇后之位本该是她的。可就因为慧嫔为难了这个他他拉宁舒,皇上一气之下竟是将她废为庶人,连现在新进的科尔沁格格宣贵人也不受待见。”
听了这番话,金福并无意外:“娘娘所说的,臣妾哪能不知。可就是如此这般,才要把这宫女外嫁。”
赫舍里芳珍大为疑惑,不解的看着金福。
金福搁下茶杯慢条斯理说道:“这宫女如此得皇上的意,娘娘难道不怕将来又是一个董鄂妃?臣妾也听老祖宗说,这宫女爱拿乔,一直不肯从了皇上。可皇上乃天子,哪一个女子能拒绝,她今日拒绝,焉知明日不会答应?若她得宠,将来再有了一儿半女,宫里哪里还有娘娘的立足之地?”
赫舍里芳珍身体一颤,是了,照皇上对宁舒那般上心的样子,若将来真的有了龙子……想到先帝朝董鄂妃的先例,她竟是咬紧牙根,全身都怕的颤抖起来。
金福叹了一口气:“臣妾说话直白了些,可也是大实话。若是将这宫女作为云格格的陪嫁滕妾,跟着小王子去了广州。这离得远了,皇上又是爱面子,绝不可能与臣子争妻。如此一来,岂不是解决心头大患?又防止那狐媚子迷惑皇上,扰乱朝纲。”
赫舍里芳珍心头大动,然而她低着头,仍旧不说话。
对面金福笑的高深莫测,她再使一把力:“娘娘可是怕主子爷责怪于娘娘?”
叹了一口气:“姑母不知,皇上……对那宫女……极为上心,有了慧嫔的先例,后宫哪有嫔妃敢触她的霉头。”
“娘娘放心,只要娘娘和两位贵妃说动老祖宗,由老祖宗发这道旨意,就算是主子爷也不能不放人吧。现今老祖宗越来越不管后宫的事了,且老祖宗中意云格格,如若不然,臣妾也不会求娘娘,娘娘怀着龙子,哪能劳累了?”
金福是个会说话的,她知道皇后已然心动:“这件事办成了,之进不敢忘记娘娘的恩德。娘娘又替主子爷拉拢了平南王一家,何愁主子爷不爱重娘娘呢?”
皇后越发心动了起来,她心里已然有了主意,点头道:“此事本宫会尽力而为,然而若是办不成,姑母也莫怪本宫。”
“娘娘能劳动一番便已是天大的恩典了,臣妾哪敢埋怨娘娘。”
拜见皇后之后,金福又去了钮贵妃的翊坤宫和佟贵妃的景仁宫,得到两位贵妃的答复,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公主府。
因着这件事,平南王世子不仅送来一箱子白花花的银元宝,还叫吴应熊与她这几日感情日益浓厚起来。
本来吴应熊自到了京城,与她成亲,竟是几个月都不曾来她公主府,就算她宣召也是十次有七次都是不来的。可自从成婚那日见了英俊非常的吴应熊,她一颗芳心都系在他身上,如今额驸为了好友的事请求于她,这几日甜言蜜语与她蜜里调油,她哪有不尽心尽力做的。
景仁宫内。
佟贵妃踌躇的看着金福送来的礼物,脸上止不住的犹豫。
“贵主儿,金福格格好大的手笔,贵主儿当真要应承她?”
佟贵妃揉了揉额头:“这事儿本宫得好好想想。”
喜福是佟贵妃从家中带来的丫鬟,与她情同姐妹,一向是无话不说,直言不讳。
“其实若是贵主儿真能说动老祖宗将那贱婢许配给平南王家,倒也一举两得。主子爷看重那个贱婢比贵主儿更甚,素来哪有一个宫女住养心殿的?那可是乾清宫主子爷的地界儿。若真让这宫女得了势。怕是后宫嫔妃都要被她压下一头了。”喜福愤恨不平。
佟贵妃满眼疲惫:“这也是个捷径,只是表哥却不是那般受制于人的君王,就算表哥没法忤逆老祖宗,可照他的脾气,我们这几个撺掇老祖宗下旨意的若是被他知道,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可是这机会如此难得……”
佟贵妃咬着下唇:“收拾那贱婢有的是机会,但把自己打进去着实不值得。过几日,本宫称病不出门,你让人把这东西送还给金福格格,就说本宫病了,这件事帮不上忙,无功不受禄。”
“是,奴婢记住了。”
而此时的乾清宫,康熙正在大发脾气,一道明黄的折子摔倒地上,梁九功急忙上前捡起来。
“混账!葛尔丹狼子野心,竟然出兵进犯和硕特部,若不是那些红毛鬼正骚扰雅克萨,朕定要出兵灭了葛尔丹!”
一个茶杯摔在身边侍奉的小太监身边,乾清宫伺候的宫女太监急忙跪下,就怕自己成为皇帝发脾气的炮灰。
梁九功满头是汗,叫人收拾了碎杯子,心中乞求。
宁姑姑,你还是赶紧回来吧,你不在谁抚慰发脾气的主子爷?这宫里的小宫女小太监又要倒霉了。
他出了乾清宫的宫门,对着南边双手合十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