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三个人,邵强军正和他们愉快的笑着,那几个人见了他都连忙站起来局促的打着招呼。邵强军连忙对他道:“哥,他们都是跟我一起干活的工友,来看看我。”
邵强兵打量着那些人,有一个年纪跟邵强军差不多,十**岁的伙子,长得挺清秀,很瘦,因为屋里热,可是也随意惯了,光着膀子,一排排的肋骨像突出的钢筋一样齐整整的排列着。手上有很多新旧不一的伤口,一看便知是干活是留下的纪念品。
另一个个子比罗矮,看上去十分壮实,年纪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黑红的脸庞上面都是长脸劳作的印记,他人比较爽朗。邵强兵进屋的时候,就见到他在笑,带着四川或者重庆那边的口音:“格老子,格老子的”
那几个人见邵强兵回来都有些拘谨,坐立都很不自在,了几句客气话,那个带四川口音的人便拿出一沓钱递给邵强军道:“这是大家凑的一心意,也不知道给你买什么。我想了想,觉得还是钱最实在。”
邵强兵在一旁看着,那沓钱并不厚,拿着那沓钱的手布满了灰尘而且粗糙。指甲里都是污渍,常年的劳作,手指的关节十分粗大。旁边的人眼睛里都是真诚与善意,看着邵强军没有怜悯,也没有不屑,仿佛这种关心只是他们应该做的最正常的一件事情。一时之间,他的心里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那么一刻,他甚至对自己的兄弟有些羡慕,觉得他比自己要幸福。因为在这样一个锦锈繁华可是处处都是冷漠与交易都市里,他起码还有同伴,可以共同抵御外面的风Lang和危险。而他自己,只能一个人孤军奋战,委屈也只能深埋心中。
邵强军执意不收,只:“这钱挣得不容易,不舍得吃,不舍得喝,一年上头闷头干活就为了年底拿钱回去。”他边边推辞着。
邵强兵却走上去接过那钱道:“强军,大伙的真情实意,不收反而不好,收下吧。”
那几个人听邵强兵这么一,才放心的笑了起来。邵强兵看着那些朴素的笑脸,心里仿佛煮沸了开水,沽沽蒸腾着热气。又对大家道:“咱们一起去吃个饭吧,强军也一直惦记着大家,今天来了,一定要吃个饭。”
邵强兵领着他们到了那一块最好的一个饭店,大家都站在门口,犹豫着进不进去,还是那个人对邵强兵道:“强军大哥,虽你挣钱比我们多,可是挣的都是辛苦钱,一分一分攒下来不容易。你的好意,我们都明白,要吃饭也行,就随便找个饭管就行了,在这种地方吃饭不划算。”
那天,邵强兵的心情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看着那些人的面孔,又好像是看到自己从长大的身边人一样,像看到自己的兄弟,自己的父母。他揽着那个人,几乎是推着他,道:“没关系,就吃一次。”
行了饭店,邵强兵要包间,那个服务员看了看邵强兵身后的人,犹豫了一下,对邵强兵道:“我们包间有最低消费的。”
邵强兵了声没关系,便向里面走进去了。那天他了最好最贵的菜,还要了酒。起初的时候,大家对着一桌子见都没见过的菜肴,都犹疑着没有下筷子。后来喝了酒,才渐渐放开了,话也就多了起来。
“我来北京两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饭。每次看见那些商场,饭店呀。就想着一定贵,便远远看上一眼就走了,没想到今天也有机会进来吃上一顿。大饭店的饭就是好吃。”
“强军,你大哥一定挣好多钱吧,读书多就是好呀。”
邵强兵看着面前的这些人,他们建成了这个城市的高楼,城市的道路,他们是这个城市发展最不可获缺的环节之一。可是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在自己的建成的高楼里生活一天,每当一个漂亮的楼宇成为地标时,便是他们奔向下一个工地的时刻。他们也永远不会幻想自己会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员,却一定怀抱着自己的下一代能成为这个城市一员的美好期待。所以他们会为了这个美好的期待付出血与汗的代价。
他们行为可能并不优雅甚至粗鄙,但是都拥有一颗真正高贵的心,好过很多所衣冠楚楚的精英君子。邵强兵静静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因为一顿晚饭而生出的一种满足与快乐。他并不鄙弃这样的人,从某种意义上,其实他也属于他们中间。邵强兵看着他们,反得是下定了决心,虽然这些人让他尊重但是他却一定要从他们之中走出来,干脆的,彻底的,永远的走出来。他要在这个城市里活得衣冠楚楚,活得光鲜亮丽,付出一切代价也在所不惜。
结账的时候,邵强兵拿出那个银泰给他的信封,从容而镇定的从里面抽出几张钞票递到服务员的手中。崭新的、紫红色的钞标还有着油墨的味道,服务员捏在手中,发出一阵生生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