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流彦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外祖父。
用审视的眼神看他,眼中是探究是不解是失望是警惕。
他来前已做好心理准备。早知道这件事会有怎样的收场,沈流彦实在做不到紧张。做个样子也并非不可,但要面对的人是他的外祖父,看着他长大的人。
沈流彦不觉得,自己能瞒过对方。
与其埋下祸根,不如坦然一些。
饶是如此,在真正面对冷下脸的外祖父时,沈流彦心口仍有微微疼痛。
像是湖水上的冰层,正渐渐裂开。
不是没想过将一切坦诚相告,但沈流彦几乎能直接说出外祖父紧跟着会问的问题。
他凭什么信容越?
沈流彦有些晃神。是啊,凭什么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想到这个名字,他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对方的容颜,心底某个角落一片柔软。
这大概,就是爱了。
没什么不好承认。
何崇突然觉得疲惫。
他很清楚,外孙已是成年人,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定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可从整件事来看,是否也太过鲁莽了些?
他不担心外孙会害沈氏。目前沈氏最大的股东还是自己,真不想干辞职便是。即使流彦想亲手拿着股票,对他说一句,他也会答应。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何崇慢慢的说:“所以,你和另一方人联手,用沈氏,对容北昭下了一个圈套?”
沈流彦并不否认。
何崇心知肚明,外孙这样的态度,已经相当于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
而外孙在某个瞬间飘忽的表情,又让何崇瞬间回到过去的时光。
……婷儿和流彦的眉眼是真的很像。他不止一次的这样觉得。
三十多年前,他的独女何以婷也是用同样的姿态看他。
何崇突然就很不想听外孙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流彦注视着外祖父,见对方思索的神情一点点变淡,终于张了张口。
但没等他说出话来,何崇已道:“我只告诫你一次,流彦。”
沈流彦的神情肃了些。
何崇:“决定沈氏未来走向的时候,不要感情用事。”
沈流彦答:“……我明白的。”
又是夜间,他驱车往城区。路灯一路被甩在身后,化作一条蜿蜒明亮的河流。
这些天,和容越仍每日见面,夜间也留在对方家中。算算时间,今晚又轮他主场。
沈流彦看了眼后视镜中的自己,唇角略微弯了弯。
先前风向差不多定下的时候,容越向他邀功,两人就势试了几个角色扮演,还算有趣。
在那以后一直到今日,晚间都是同样模式,不同主题。常规的医院学校都已玩过,还曾交替身份。无论哪一种,都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