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收拾着瓶罐的宋琅闻言抬起头,目光微亮:“真的可以吗?修尤大人会不会觉得很麻烦或者……”
“不会。”修尤立刻打断她的话,眼中的晦沉退去了一些:“我可以撤去山谷中的威压气息,以后你与其他妖兽见面也不必离开山谷。”
一旁的蓝泽目光讶异地看着修尤,这真的是那个一向孤僻独居、不与众多妖兽来往的深渊之主吗?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身为记仇的人鱼一族,现在在这儿帮她打下手,好像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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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山谷深处的照明法阵幽幽散发着银色辉光,法阵旁,宋琅不断在地上修改着图案:“啊,还是不对……这样修改的话,月魄能源的流转会被堵塞……”
她烦恼地挠了挠额头,然后继续低下头,在书卷上记载下第无数次的失败总结。
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宋琅头也不回地说:“修尤大人,你回去歇息吧,不用管我的,我还要捣鼓到很晚呢!”
修尤的脚步声一顿,却是快步上前,抓起了她的左手:“你的手怎么了?”
宋琅茫然看向自己的手,手背上有一个小伤口正流着血。
“咦?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呢!”她微微愕然:“可能是刚才的法阵出了小问题,不小心伤到的吧。”
她收回手笑道:“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我写完这段实验记录再去上药就好。”
见到宋琅不在意地低头继续在书卷上写着,修尤的眼中蓦地蹿上冰冷的怒火:“除了这些枯燥的法阵,你就没有其他在乎的东西了吗?”
有时,他真想亲手杀了她……省得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担忧焦躁,生怕她一个疏忽之间,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丢掉了性命。
快速记下最后一句总结语后,宋琅搁下笔抬头望向他,眸光明冽,如同映着弯月的宁静湖泊:“怎么会呢?”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指尖,让他坐落在自己身旁,然后含着探究和关心,望进他深不见底的黝黑兽瞳中:“修尤大人,你怎么了?我总觉得,在我回来之后,你好像和以前……有点不大一样?”
说着,她抱歉地看着他低垂的眼眸:“是我不好,回来后一直忙着钻研阵法,都没有关心过修尤大人的想法,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朋友呢!所以,修尤大人还愿意将心事告诉我吗?”
“没有什么心事。”他微偏过头,躲开她担忧的目光:“你先给手上的伤口上药吧。”
宋琅挫败地拧了拧眉,取出药瓶一边上着药,一边沮丧地想着怎样才能撬开他的口。
“咳……”修尤忽然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
感受到她担忧的目光再次暖暖投落在他的身上后,他满意地抿了抿唇角,幽幽开口:“其实也不算是心事,就是……”
宋琅连忙竖起耳朵。
他侧开眼不看她,冰冷无波的声音却透着一丝莫名委屈:“明明我的修为比那条蓝色的小鱼高,术法操控也比他精准。你为什么不肯来找我帮忙?”
“额……”宋琅一怔,说:“这个是因为,他的种族天赋比较接近我要研究的法阵而已。”
“那么,你为什么可以直接换他的名字,对我却始终用尊称?”修尤继续幽幽问着。
“……好,那我改。”宋琅无奈说。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终于转回了头,深深看向微怔的她:“还有,你为什么回来后就疏远了我?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怎样?”一头雾水的宋琅下意识追问。
“以前……”修尤晦沉的眼神亮了亮,他探过身缓缓圈上她的腰,贴上她微微僵直的身体。将头搁在她的肩上后,他冰冷的兽瞳中浮起一种舒适的喟叹:“就是这样。”
三年了呀。
这种久违的温暖熨帖。
他身上孤冷凛冽的气息慢慢柔柔化去,仿佛是雪山之巅上高而远的寒冰,忽然就落进她温暖的手心里,渐渐消融成水……
这样纯粹而毫无杂念的、本能寻求温暖的拥抱,令宋琅尴尬抬起的手一顿,她心中轻叹,手上欲要推开的动作一改,一下一下,轻柔抚慰地拍落在他的背后:“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疏远你。”
她总算知道了,敢情他整天阴沉着脸,就是在伺机撒娇?
冰冷坚硬的巨大黑色骨翼,在背后的根部上却是出乎意料的温热柔软,掌心拍落时,手感比之胖墩虎那肥厚的肉垫,也是毫不逊色!
思绪飘远到奇怪的地方后,好像就回不来了。
宋琅微眯起眼,习惯性地曲起手指,轻轻地,挠了挠手心下的那一处温热肉感。
“……别挠我那里。”
“啊?噢,我不是故意的!”
……
“宋、琅。你再挠我试试?”
“咳,抱歉抱歉,真的只是习惯性手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