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渡点了点头,又恭敬对崔原一揖,道:“在下萧渡,一早就听闻神医美名,因家中夫人生了重病,今日特地来请神医出山为夫人医治。”
崔原捻了捻胡须,道:“老夫归隐多年,早就不看治病患了,不过念在你一片诚心,又救了阿月的份上,先坐下说话吧。”
萧渡于是依言坐了下来,崔原又吩咐阿月为他上了一杯茶,自己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这些年来,上山来求医的人也有不少,不过都被老夫给赶了出去,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让我非要出山的理由。”
萧渡微微一笑,也端起茶盏放在鼻前,道:“这茶香气特殊,我以前从未闻过,可是崔神医秘制得。”
崔原脸上露出骄傲之色,道:“算你有眼光,这茶名叫一缕香,是我亲自在院中种的,一般人就算求我,我也不会给他喝。”
萧渡朗声笑道,“看来在下今日是有口服了。”然后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崔原的目光在他举起茶盏的那一刻猛地一闪,见他将茶汤全部饮尽才松了一口气,他身旁的阿月却紧张地搓着手,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萧渡悠然地放下茶盏,望着崔原道:“怎么样?崔神医考虑的如何了?准备何时下山去替我夫人诊治?”
崔原脸上露出轻蔑神色,姿态也开始放松起来,道:“我说了,不会再为病人出山,你也莫要多说废话,早些下山去吧。”
萧渡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盯着崔原道:“怎么崔神医这戏,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吗?”
崔原面色大变,再抬头时萧渡竟已经站在了他身边,手上的短刀已经出鞘,刀上的寒光照得他心脏猛地一缩。萧渡却没有再靠近,只是继续把玩着刀柄道:“你确实装得很像,只可惜从我一进来你便犯了三个错误。”
崔原抹了抹头上的汗珠,不敢正视那逼人的威压,却还是勉强回道:“老夫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渡却不以为然,又笑着指了指那地上的草药,道:“首先,一个爱医成痴之人不可能会对刚采回来草药不闻不问,而从阿月回来后,你却连看都没看过这些草药一眼。第二,”他望了望崔原的手,继续道:“你的手不够稳,我看见你端起茶盏时晃了一些出来,试问如果你是医者,如何能给病人施针。第三,你端茶前用三根手指放在桌上,虽然只是很快的一瞬却被我看到了,这是芜人饮食前谢神的习俗,习惯是无法伪装的,所以,你是芜人对不对!”
崔原心中大骇,这时才发现这人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倒下,吓得连退几步,惊呼道:“你怎么……怎么没有……”
谁知面前寒光一闪,萧渡的短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似乎已经没有耐心再逗弄他,厉声道:“你觉得我会傻得真去喝下那杯茶吗?说吧,是谁派你来的?真正的崔神医去了哪儿?”
崔原颤颤巍巍正要说话,突然一只飞镖射穿了他的喉咙,萧渡眉头一皱,他进来时就已经留意了周遭,想必是对方怕他生疑,并不敢在屋外设伏。难道,那些人那么快就赶了过来。
就在这时,他发现阿月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用惊恐地目光盯着他颤声道:“火药……有火药!”
萧渡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见巨大的轰隆声自屋外响起:有人在山上埋了火药,马上就会有一场山崩爆发。萧渡浑身冒出冷汗,这几乎是他一生中最为危急的时刻,他不假思索地就要朝外跑去,这时阿月却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哭着道:“求求你,救我一起出去……”
与此同时,平渡关内,一名参军望了望远处升起的淡淡青烟,勾起唇角走进了一座营帐。几个时辰后,萧家军留守的几名将领被叫到了原本任幽州及抚州参将岳可为的主帐中,岳可为此次作为副帅随萧渡一起把守平渡关,一向谨言慎行从不出头,此次突然的转变让那几名将领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次来得全是跟随萧渡多年的将军和副将,岳可为朝堂下一瞥,突然高声道:“来人啊,将他们全部拿下!”那几人顿时大惊,这时右将军郑龙站出,傲然道:“你有什么资格拿人,除了侯爷,谁也别想动我们!”
岳可为轻哼一声,拿出一张黄色的绢帛,展开道:“陛下下的亲旨,莫非你还敢抗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