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吉云挂在胸前的手,她一怔:“这怎么了?”
吉云说:“没什么,就脱臼了。”
素娴一脸后怕:“不会是因为那天的事吧。”
吉云不置可否。
素娴一肚子好奇:“也不像啊,那天送你去警局你还没事人一样——不会是你自己扯的吧!”
……你说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你就想找个人来揍你是不是。
吉云斜她一眼:“你真把我当神经病了。”
素娴一嗤:“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神经病我简直太了解了。”
吉云将包扔桌上,取了更衣室的钥匙,心不在焉地问:“那我是还是不是?”
素娴支着下巴思索:“看情况,大部分时间还算正常,一不小心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吉云穿过办公室,将更衣室门开下来,问:“你进不进。”
“当然进。”素娴钻进去,把门关上,又来看吉云,鬼鬼祟祟地说:“吉主任,上次那家人不来闹了。”
吉云答应了一声,没多话。
素娴说:“还不就是钱闹的,不然也不至于人死了不出殡,硬推着尸体满医院闹事。你是回去休息了躲过一劫,前两天医院里鸡飞狗跳,简直没一天消停过。幸好后来拿钱摆平,你别说,那家人真就一次也没来闹过,还说什么为了公平正义呢,全是狗屁。”
素娴这么一说,吉云倒不能再装耳聋,换了衣服坐在凳子上认真想了会。
吉云:“医院为这件事花了不少钱吧。”
素娴咂嘴:“肯定啊,但不知道具体金额,想想也是天文数字。”
吉云连忙站起来:“我去找院长。”
门刚一开,江月领着几个实习生走过来。
冤家路窄,总是分外眼红,吉云最爱记仇,脖子上还隐隐留有他手心的炙烤。
此刻沉着脸,一副休要惹我的模样。
素娴看得吓一跳,连忙退去了门里。
反倒是那日情绪失控的江月显得云淡风轻,让实习生先去病房,自己拦着吉云,说:“我有几句话告诉你。”
素娴知趣地把门关上。
吉云冷哼,说:“我今天出门诊。”
江月展手在她面前,将她堵在门口,说:“你不打招呼就旷工这么多天,谁还敢排你出门诊。今天也不是我要和你说话,是院长千叮呤万嘱咐,要我见到你的话给你带个信。”
吉云一挑眉:“你别扯虎皮拉大旗,有话就直说。”
江月说:“吉云,你是个聪明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管那天手术室里情况怎么样,你身为一个医生煽动病人家属情绪,本身就缺乏专业素养。虽然有人帮你摆平了整件事,但不代表医院可以一再纵容你。”
他双眼将她上下一打量:“我看你也受了伤,最近就留家里好好养病,顺便放松放松心情,别分心想着来医院了。”
吉云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你干嘛要让我把话说得那么明显?”江月叹口气,说:“你被停职了,吉云。”
吉云摇头:“不不,你前面一句话。”
江月精心下来想了想,将刚刚的一席话自脑中慢慢回放,锁定那一点后忽然挑起嘴角,眼中却没半点笑意:“吉云,你是装糊涂呢,还是故意再来气我?”
吉云一脸认真:“谁帮我摆平的,怎么摆平的?”
对这个话题,江月兴致缺缺地摇头。
吉云却陡然瞪着眼睛,冲他喊:“到底是谁帮我摆平的!”
江月反问:“你会不知道?”
“……”
江月冷笑。
“吉云,你手段真是了得,我以为一个陈琛足够你吃几天了,没想到你还有空去琢磨其他人。”
吉云说:“不是陈琛,是徐敬尧?”
江月感慨:“原来叫徐敬尧……名字倒是一个比一个文雅啊。”
吉云将他拨开,急匆匆地去拿自己的包,出门的时候,素娴和她撞个满怀。
“你又干嘛啦!”素娴见她拎着包头也不回地跑开,大喊:“吉云,你还没脱白大褂呢!”
吉云置若罔闻,等一直坐上出租,司机一连追问了两次去哪,她方才回过神来,想了想:“你先这么开着吧。”
她开了手机,将通讯录翻出来,手悬在那四十多分钟的通话记录上许久,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动力按下去。
因为电话接通的那一秒,该和他说些什么啊。
譬如我还没敢忘记你,譬如我心里还一直有你,譬如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可以将就。
……可那样的话,她便不再是吉云了啊。
手终于按到了屏幕上。
没拿起,手指于是带动像素滑动,那没有名字的一条记录终于被滑出视线。
注意力最终落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上。
十秒钟后,男人接听了电话。
“喂,我是吉云。”
男人声音低沉醇厚:“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