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当然是追到了。
姚安筠没耐心,性子急,直来直去不带转弯的,再加上从娘胎里带来的高人几等的潜意识,让两人交往后的日子并不和顺。但是季子越从来不曾对她红过脸,一直都在默默地忍耐着。
姚安筠一直以为季子越是真心爱她,才会忍受这么多,然而当一直潜伏着的饿狼终于扔掉了伪装的和善皮毛,姚安筠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季子越出生在一个普通职员家庭,空有才华却无路施展,无意间认识姚安筠之后,他就开始动歪心眼了。因为姚安筠的缘故,季子越的事业开始顺利起来。姚安筠当然是全力支持男友自己开一家公司的,她虽然对商业一窍不通,但是搭人脉攀关系这种事儿她还是做得来的,毕竟她身后有个姚氏集团,她摇着自己老爸的旗号都能招来投资人。季子越的天海公司注册了之后,凭借着一帆风顺的注资以及季子越在商业上与生俱来的优越天赋,天海飞快地茁壮起来。
姚安筠她老爸姚德江也很是欣赏季子越,再加上季子越对自家闺女好得不得了,于是大手一挥,给他们定下了订婚的日子。订了婚之后,有了姚氏集团做靠山,季子越的商路自然是越发顺畅了,伸手去涉及的区域越发广了。短短几年过去,天海公司已经在h市商场上站稳了脚跟,季子越这位商业巨子的名号也打响了,一提起他,谁不对这位姚氏的准女婿、现下最亮眼也是最年轻的商界新星竖大拇指?
姚安筠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幸福过,她沉浸在不久后就要嫁给季子越,过上美满的小日子的美好幻想中,直到现实狠狠地敲下一棍,敲得她头破血流,也终于把她从季子越编织的这场美梦中敲醒了。
数年前姚氏集团一桩偷税事件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突然被翻了出来,打地姚氏集团措手不及。那桩偷税案在当时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波,姚德江跟税局关系不错,少了的补上就是。谁都没料到过了这么些年,这事儿还能冒出来。
姚德江没有慌张,虽然那年他吞下去的够他进局子里蹲个十几年了,但是他在h市打拼那么久,人脉广,要压下这事能有多难?结果税局压根不吃他那套,办事公正得不得了,半点油水都不进,刚好又碰上一个公司做了很久的与外国合作的大项目被其他公司抢走了,那项目是姚氏发展跨国公司的重要一步,却偏偏出了岔子,姚德江急的冒火,同时也回过味来,怕是出了内奸了。
紧接着,数位大股东纷纷闹着要转让股份,得力的部门主管不说一声就走了,姚氏集团股价狂跌。姚德江完全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天了呢?那些商场上的人脉关系,怎么一个都行不通了呢。
股东们手中的股份以低价竞拍转让,从事发开始便沉默的季子越突然张开大口吞了大部分股份,已经像是个空架子一样的姚氏集团成为了他的所有物。
姚德江这才明白过来了,他聪明了一辈子,竟然最后被自己的准女婿给耍地团团转。
接着,季子越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逼得姚家上下没了退路。姚德江为了躲避逮捕,逃出了国,巨大的债务落到了姚家母女头上,以前来往密切的亲戚都不走动了,姚家女主人林南媛咬牙,抛出了她手中的股份,又低押上了姚家的家产,这才补全了缺口。但是她们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姚安筠哭着去找季子越,而对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让她滚,全然不复往日温情。
姚安筠这才全都明白过来,只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姚家已经破产,在天海公司的影响下,姚安筠找不到工作,林南媛又生病去世了,姚安筠最终只能靠着朋友的接济生活着。
而现在,正好是姚家破产,豪宅抵押给银行还债的时候。
了解了大致的背景之后,姚安筠唇角边流露出一丝无意识的笑意。她抬起风情万种的艳丽眼眸,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难怪眼袋这么肿,想必昨天流了一晚上的眼泪吧。
她慢条斯理地洗好脸,又到衣柜里找了条雪纺裙来穿上,确认自己今天依旧美美哒才打开房门。她扶着红木护栏,往下一看,楼下大厅内,佣人来来往往清理着家具并盖上白布。她唇边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眸中掠过一丝光亮。
从摔落谷底到掀翻压在顶上的季子越,她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姚安筠走下旋转木梯,衣着得体妆容精致,仿佛她依旧还是那个不可一世、恣意骄纵的千金小姐,这让佣人们都不由疑惑地多看了几眼——他们还记得小姐前几天哭的跟泪人似的,以往的傲气全都被磨光了。
“小筠。”
姚安筠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中年女人,面色有些苍白惶然,但是依旧端庄得体。她微微一顿,然后笑了,“妈。”
林南媛眼圈一红,急忙背过身去拭泪。
姚安筠从小跟妈妈感情就很好,了解了这个时空的背景之后更是心疼被她爸轻易抛弃了的妈妈,于是她上前几步,轻轻抱住了妈妈,然后低声道:“妈妈,我们还会回来的。”
她的眸中闪着有些冷厉却又掩不住艳丽的光芒,“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