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敷衍地说了声“好”,便随着向默阳双双离开。
他们到大门口的时候,有不少车子在接客人们,看样子有些是客人自家的车,有些是宋家特意安排的。
敦实管家亲自引着他们两个走到一辆车前,宋宁远却过来了,对管家说:“我来送他们。”
管家点点头,让车上的司机下来,一起走了。
宋宁远先朝向默阳看了眼,然后直接问顾晴:“住哪里我送你们。”
顾晴微张张嘴,觉得宋宁远这么做有点儿失礼。
他失礼了,她不能跟着。她转头瞧瞧向默阳,向默阳却说:“谢谢,不用麻烦了。我的司机很快会过来。”
说完向默阳转身就走,顾晴朝宋宁远使了个眼色,赶紧跟着向默阳去了。
她本以为向默阳叫了傅经理,可当走了十分钟还没见着车辆的影子时,她耐不住了。
宋家住这地方,绿树成荫鲜花成片的,高档是高档,可地广人稀。大晚上的四周连声狗叫唤都没有,他们俩没事压马路玩儿,要窜出一两个劫匪,她真不一定应付得来。
顾晴快走几步赶上来,问:“阳总,您没叫车?”
向默阳拧眉反问:“叫车这样的事情,不该是你的工作职责?”
顾晴被堵得一句话都没了。
看他面色不善,她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诧异。
自打工作以来,向默阳从未因公事对她有所苛责。包括这次出差,她在分公司也就露了一脸。虽说她是以负伤为大前提被特许休息,可连着两天被人管吃管住得跟只寄生虫似的,她本身是不好意思的。另一方面,也觉得向默阳懂得体恤关爱下属,难得。
现在他突发一击质问她工作失职,弄得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甚或是,有一点受伤的感觉。
向默阳继续往前走,顾晴一声不吭地在后面跟着。
b市的天气迥然异于a市,变天跟变脸似的。刚才他们从宋家出来的时候,还是当空一轮明月飞彩凝辉,结果一阵邪风刮过月亮就见不着了,空气中带着潮气,低气压憋得人呼吸不畅。
这是快要下雨了。
顾晴四下打量,他们走得这条大路是南北方向路况通畅不见一人一车,东西方向山清水秀就是没一栋房子。
要是像昨晚那样突然下起雨来,他们两个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她不怕淋雨,她怕的是身上这身明天计划去退的裙子淋雨。
要是裙子淋了雨,她就该准备筹款去还银行的五千多块了。她大学四年买的衣服加一起也没花这么多钱……
顾晴心里急,可向默阳依然默不作声地走,颇有一股子“行走的力量”的劲头。
她觉得这不是办法,又跑上去,说:“阳总,是我不对。您看时间不早了,这天儿也像要下雨,您看我叫辆出租车怎么样?”
向默阳终于停下了。可光线晦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抱歉,刚才不该那样说你。”
“别,别,您教训得对,千万别跟我道歉。”顾晴被吓着了,忙摆手说,“我没什么工作经验,又没眼力劲儿,有做得不当的地方您就该直说。”
她说完了见向默阳没有回应,又请示了一遍:“那您看,我叫车了?”
向默阳却说:“这里太偏远,不会有出租车愿意过来。”
“试试吧……”顾晴知道向默阳说得有理,可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拿出手机想打开打车软件。
向默阳伸手挡在她手机屏幕前,说:“不用了,傅经理一会儿会过来。”
顾晴就有点不明白了。她不知道他几时联系的傅经理,也不明白他明明已经联系好车子了,刚才为什么还要那样说,说完了还来跟她道歉。
她望着向默阳,只想着见过这么多男人,就数他的心思最难猜。
比荣霄还难猜。
猛然一道闪电划过,紧跟着一声炸雷,跟昨晚的情形一模一样。顾晴一把抓住向默阳的手腕,紧张得浑身发抖。
向默阳面上一僵,低头看着她,问:“你怕打雷?”
她不是怕打雷,她是怕身上的这五千块一淋就打水漂了啊!
顾晴说话都磕巴了:“阳总……咱……咱们要不……先回宋家躲躲?”
狂风起了,她的裙子在风中乱舞,几星雨丝落在脸上微微凉。顾晴快要哭出来了,紧紧抓着向默阳的手腕,说:“阳总我求你了,咱们快回去躲躲吧!”
向默阳终于点了头,顾晴拉着他就往回跑。
她真庆幸穿得是旅游鞋,他们在夜色里狂奔,真如风一样男女。她心急,也顾不上长幼尊卑了,拽着向默阳就没命地跑。
头顶上炸雷一个跟着一个,闪电霹雳咔嚓地像是世界末日,他们跑得就像两个逃避天谴的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