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一看竟然是他,脱口就问:“你来这儿干嘛?”
“看病。”向默阳低声回答。
顾晴啧了声,看他又不像生病的样子,就问:“你什么病?”
“贫血。”向默阳说。
顾晴打量他,看他脸色是不太好,白中泛青,倒像是气血两虚。可这家伙浑身上下又带着一股子戾气,刚跟谁打了一架似的,又不像贫血的人该有的表现。
他这是犯了哪门子怪病?
“上车!”向默阳朝她喝道,竟然冲她瞪眼。
顾晴歪头看了他半天,眉头蹙起来了。
她长这么大,一直把“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当成座右铭,甭管是好勇斗狠的,还是凶悍好斗的,再加上晃刀子抡棒子的,横成啥样的她没见过?还会被他这只纸老虎给唬了?
那就成笑话了。
她冷笑一声,没再搭理他,扭头继续往前走。
前头不远就是地铁站,她知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得太晚张美兰又得骂她。她挨骂事小,张美兰急火攻心事大。她只顾着自己走,也懒得去理向默阳干嘛去了。
也许活该她流年不利,她到地铁站的时候,地铁不让乘了。原因是某人宣称在地铁里安了炸弹,警察把地铁站封了排查。
医院这个地铁站的流浪极大,人们乌央乌央地全等在公交车站,还有不少在路边打车的。这里没有到向家那块儿的公交车,顾晴只好加入打车的队伍。
她眼疾手快地拦了几辆车,可人家一听她要到向家那块儿就把她给拒载了。
因为从这里到那边距离不近,还要过两段很堵的路段,向家那片儿又人烟稀少极少有人打车,司机过去了就得空车回来。与其拉顾晴这个大活儿,不如挑几个小活儿,时间快赚钱又多。只有一个司机跟顾晴谈,加一倍车钱就送她回去。
从这儿到向家打表得一百多块,翻倍就是二百多,这种趁火打劫的行径让顾晴很气不过,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于是那辆出租车立刻被一对小情侣抢去了。
顾晴在路边站了二十分钟也没碰到空车,不免有点后悔,想刚才还不如从了那个司机。
她手机响了,是向默阳打来的。
“我在你后面,我送你回家。”他沉声说。
顾晴翘起脚往后头看,横七竖八地停满了车,向默阳的车比较好认,他今天开的是suv,个头比较大,她一眼就看到了。他扶着车门站在车旁,手拿手机放在耳边。
她心里权衡了下,想还是搭他的便车回去算了。
那个……别说她没坚持立场,因为她混迹社会这么多年还平安无事至今,是因为荣霄送给她一句良言她记住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快步走到向默阳车子那里,拉开副驾驶室的门就上去了。
向默阳的脸色还是不大好,发动汽车七拐八拐地绕了出去,他们就上路了。
一路上向默阳不说话,顾晴也不说话,她拿出手机开始跟豆儿聊天。
豆儿说再有一个礼拜就回国了,在家住两天就来a市找她。
想到一年多没见过豆儿了,她还真有点激动。她就跟豆儿开始缅怀过去,谈到趣事她可能不自觉地笑出声了,因为向默阳问:“有什么好笑的事情?”
她顿时晴转多云了。
把手机往兜里一揣,顾晴靠着椅背闭眼假寐,假装没听见。
隐约听见向默阳叹了口气,车子停了下来,她以为是遇到红灯了,就没在意。
可时间久了她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睁开眼往前头看看,没见到什么红绿灯,他们不过是停在了路边,旁边的车子一辆辆呼啸而过。
她有些奇怪,扭过头去看向默阳,发现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也看着她。
顾晴眨眨眼,问:“干嘛?怎么不走了?”
向默阳的手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很想离开向家吧?”
顾晴有点儿讶异,不知道他提这个做什么,所以她没点头也没摇头,等他下文。
向默阳没再说话,而且发动了汽车,掉头往回开。
顾晴憋不住了,就问:“你要去哪儿?”
“带你去个地方。”向默阳说完这句话,就闭了嘴,一径把沉默进行到底的势头。
最后他们到的地方是她初中的时候念过的学校。
这是一家小升初连读的私立贵族学校,在a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她在这里度过了9年时光。
她当初很不喜欢这里,间接地导致她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
这所学校叫做牛顿公学。
校训她至今记忆犹新:愉快的生活是由愉快的思想造成的。
这话据说也是牛顿他老人家说的。
顾晴觉得牛顿当年肯定没有像她这样,被投入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就像把一只二胡卵子扔进芭比娃娃堆里,导致二胡卵子压根不知道“愉快”二字怎么写。
可悲的是这只二胡卵子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