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默阳的话让顾晴想起了自从向默阳被马蜂蛰了之后，张美兰总是提心吊胆的，再三嘱咐她不能再让向默阳受伤。她年纪虽小，可也到了看得出人际关系的时候。她明白自己家人是仆，向家人是主，秦宝文跟张美兰之间的关系再好，也改不了这个事实。她就像一夕之间开了窍，懂得了她跟向默阳隔着的是阶层，不管他们关系多好，她跟他总是不一样的。

向默阳想得比她周到，她得听他的。

顾晴没了气势，说话也软了：

“那你…那你明明有事，干嘛要去踢球啊？改天不也行？”

“我不想被你看不起。”向默阳说。

“你那么厉害的，学习好，运动也好，大人老师都喜欢你，我有什么看不起你的…”顾晴低着头说。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夸向默阳，其实她心里知道他优秀，只是嘴头上不肯承认罢了。猛地这么夸他，她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你要是早这么说我今天就不去了。”向默阳小声说。

顾晴眼皮一翻，瞪着他，问：“那是我的错喽？”

“不是。”向默阳赶紧更正。

顾晴哼了一声。

小雨继续下，两人的衣服都湿了，虽然是夏天可还是有点凉，一阵风吹过，顾晴打了个喷嚏，向默阳赶紧说：“你快进屋，去我房间，别在这里站着，会感冒的。”

“我不！”顾晴揉揉鼻子，从口袋里拿出饼干递给他，“我妈说你没吃晚饭，你先吃点儿这个垫垫。”

向默阳却说不吃，说向定海说过他不坦白就不许吃饭站一晚上，做到了就不问他去了哪儿。

“这是男人间的约定。”向默阳很认真地说。

顾晴很不屑地撇嘴，把饼干揣回兜里，转身跑了。她其实去找遮雨的东西，结果被秦宝文抓到了。秦宝文带着她去了客房，给她换了身干衣服，又问清楚事情的原委。秦宝文没有怪她，只说：“小晴，阿姨知道你很聪明，可人不但要聪明还得努力才能有好成绩，以后跟默阳一起，先把功课搞好了再玩，好吗？”

秦宝文对她从来都很温柔，她听秦宝文的比听张美兰的还多。顾晴点点头，说：“阿姨，把小阳叫进来吧，我承认错误。”

秦宝文想了想，说：“我去跟他爸爸谈谈。”又说：“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你今晚睡这里吧。以后可别再这么晚出来乱跑了，记得吗？”

顾晴乖乖答应了，秦宝文关上门出去了。

顾晴趴到窗户边往花园看，向默阳还站在雨里。过了会儿家里佣人过去把他带走了，她赶紧跳下窗台，往楼下跑，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跑到楼梯口见向定海在客厅里，她很不争气地不敢往下走了，蹲在楼梯上隔着扶手间的空隙往下看。

向定海训了向默阳一通，秦宝文便带着向默阳上楼来了，顾晴又跑回了客房。她在屋里待了一阵子，又偷偷跑了出去，摸到向默阳卧室门口，敲他的门。向默阳放她进去了，她赶紧问：“你爸爸饶过你了？”

向默阳很不高兴地反问：“你把事情都跟我妈妈说了？”

顾晴“哦”了声。向默阳的眉毛蹙了起来，转身回书桌前坐下了，拿起一本书来看。

顾晴巴巴地凑过去，趴在桌上歪头看他，问：“你生气啦？”

向默阳嘴角动了动，专心看书不理她。顾晴把书抢了过来，说：“你妈妈问我了，我不能撒谎吧。而且我也不想让你站一晚上啊？你爸爸他太凶了！”

可向默阳还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这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顾晴拿书在空中扇扇，瞪他，最后说：“算了，反正你也回屋了，你爱生气不生气，我回去了！”

说完她扔了那本书要走，向默阳挡了门。她推他，他不动，她有点生气，抬脚踢他。向默阳挨了踢，才挪开了。顾晴拉开门要走，向默阳在她身后说：“小晴，以后放学跟我回来补习功课。”

她扭回头看着他，问：“为什么？”

“你答应我妈妈了！”他振振有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