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雅风的眼珠动了动,没有回答春迟。今早请安时他才知道,昨夜在他走后传出了旨意,李夫郎因意图刺杀圣上被守卫当场击毙。尸首……应当是扔到了乱葬岗吧。现在他的眼睛一闭上就是昨晚看到的画面和梦境里的画面交替着出现。
他明明还记得他与陛下的初遇,那么美好。
那是一次宫宴,母亲带了他去。虽然现在想起来有些奇怪为什么母亲不是带貌美优秀的哥哥,而是带了他,但是他很庆幸是他。
那时他被几个小公子欺负,他们说他长得像狗熊,宽肩阔背不说还整日里舞刀弄枪,一点儿也没有好男儿该有的作态。
年纪还小的他说不过一群人,又不能动手打人,只能偷偷躲起来哭。
就是那个时候,陛下像是从天而降一样,来到了他的面前。太阳光从她的身后洒落,一点儿也不刺眼,反而还不如她脸上的笑容耀眼夺目。
她说:“你是谁家的儿郎?怎么不在宴会上,反而躲在这里哭。”
“他们说我丑……”
“是么?可是我觉得你挺可爱的呀。”
“谢,谢谢。”
后来他知道了她是二皇女,后来每次宫宴他们都会在那个安静的小湖边聊聊天,哪怕没什么可说的,坐一坐也好。这样的习惯,在她喜欢上唐明棋后结束了。
那一日,他在那棵树下等了她很久,后来还是母亲找到了他把他拉走的。本来,他一直以为,他会成为她的夫,后来发现,不过是他单方面的妄想罢了。
“春迟。”
“奴才在,夫侍您有什么吩咐?”
“想办法打听一下那个二品李夫郎家里的情况。”顿了一下褚雅风又叮嘱道:“隐秘些,小心点。”
“是。”
在后宫想打听朝堂的情况,和登天的难度差不多,但是对春迟来说这不是问题,因为他背后有人啊。那个人就是有本事在赵玉的严防死守下渗透进来,还不让她察觉。
晚上的时候褚雅风就知道了李家倒台的事情。李大人因贪墨案和教子无方,斩立决,其余李家女子被流放至南部荒蛮之地,男眷全部充妓。
不仅这些,春迟还欲言又止的再次于褚雅风的逼问下说出了褚蓉在军营发生的事情及其生病到现在还卧床的消息。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褚雅风无力的挥了挥手。进宫以后,他的气色就越来越不好,但是现在绝对是最差的一次,整张脸都是灰白的。
对于这个后宫,他已经有了某种猜测,可却又不愿意继续深想或者相信。
又呆坐了一会儿,他起身从装衣服的箱子底下翻出来昨夜的黑衣换上,蒙上脸,再一次偷偷溜了出去。目的地不变,依旧是正德宫。
他知道,按照规律,陛下今晚应该是独自歇在正德宫的。
趴在书房对面房屋的顶上,褚雅风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直到戌时都过了赵玉才停了手中的事情。
她没有回寝殿而是去了唐明棋的凤阳宫。只带了一个总管,很是低调。褚雅风一路悄悄跟着,到了凤阳宫的时候,里面的主人已经熄灯入睡了,但却留了门,显然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玉又同样不动声响的离开,从正德宫去上朝了。
如果说一夜没睡看到的这个让他震惊,那在轮到某位夫郎侍寝的时候所看到的,足以让他毛骨悚然了,陛下竟然给她的夫郎下□□,让手下的总管假装是她去做那事。
是不是他该感谢她册封他为夫侍,不需要被抬去那个可怕的正德殿侍寝,是不是他该感谢她或许是因为惦念旧日情分,没有那样对他。
回想起这几日后宫、前朝、家中发生的种种,褚雅风茫然了,也许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