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成事?”
楚棠握笔的手一顿,笔头上的墨汁在刚刚画出的墨菊上印下一点污渍。
“小姐别生气,”卿菊忙劝道,“那高氏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从前成安侯府里无人压制她才让她一手遮天,如今苏大小姐势盛,她哪里还是对手,不能成事也是正常。”
楚棠看着被墨迹弄脏的画,无心再继续,丢下笔坐到了一旁。
“听说那苏大小姐待嫁之身却还频频出门?”
“是啊”,卿菊答道,“按理说订了亲就该在府中好好备嫁才是,但瑄郡王黏她黏得紧,从前住在宫里的时候就隔三差五的让她陪着去回燕山跑马,如今搬出了宫,更是日日要她陪着出门,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被他们逛遍了。”
顺帝宠着瑄郡王,怜惜他没了亲人,见他难得有个亲近的人,便叮嘱苏箬芸多陪陪他。
有了他的金口玉言,京城谁还敢说苏箬芸的不是,说她如此行径不合规矩?
故而她即便已经定了亲,却仍旧如往常一般时常出门,甚至比之前出门的次数更加频繁。
又因瑄郡王指明了要齐铮护卫,但凡出门必然叫上他,故而齐铮与苏箬芸这对未婚夫妻竟也时常见面,不似其他人那般刻意回避。
“他一定很开心吧?”
楚棠攥着手里的绣帕说道:“能跟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他一定很开心吧?”
她也曾想过自己如若能和齐铮在一起会是什么场景,也曾为此暗暗欢喜过。
但她知道这只是想一想而已,能不能成还不一定,毕竟想要嫁给他的人那么多。
她做好了能跟他在一起的准备,也做好了不能跟他在一起的准备,却唯独不曾做过被他羞辱的准备。
“丑死了。”
那厌恶的语气,嫌弃的眼神,直到今日还时常回现在她眼前。
“苏大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总是这样在外行走,很容易出事的吧?”
她喃喃说道。
卿菊蹙了蹙眉,低声问道:“小姐的意思是……”
“苏大小姐对程大公子一往情深,定亲不成便时常借故外出,终于寻得机会与程大公子相见并一诉衷肠……”
楚棠说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手中的帕子渐渐抚平:“你说齐世子若是听到这样的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卿菊闻言眸光微闪,掩唇笑道:“大概跟程大公子被他打的时候是一个表情吧?”
惊诧,气恼,羞愤。
继而茫然,无奈,忍气吞声。
“那一定会很精彩,”楚棠喃喃,“我真想亲眼看看。”
…………………………
“姐姐,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徐季安好奇的看着被木莲等人像货物一般扔在地上的人,扯着她的衣袖问道。
“这些啊……”
面对孩子的问题,苏箬芸认真的斟酌着词句,“一些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很厉害的……”
“蠢货。”
齐铮在旁接道。
苏箬芸转过头去嗔了他一眼,似乎是不满他在孩子面前这样说话。
一个眼尾扫过去,齐铮只觉得身子一酥,正要抿唇笑笑,就见她身旁的徐季安仰着脖子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问道:“跟你一样蠢吗?”
嘶……
这小子!
最近越来越欠揍了!
他抬手作势要打,徐季安立刻缩到了苏箬芸身后。
苏箬芸伸手护住了他,再次不满的瞥了齐铮一眼:“他还小呢。”
齐铮一噎,看着她明眸善睐的美目,扬起的手终究还是放了下去,只愤愤的瞪了瞪躲在她身后的孩童。
徐季安从苏箬芸身后探出了头,扯着眼皮冲他做了个鬼脸,一副“有本事你来打我啊”的样子。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噼里啪啦的交战,站在中间的苏箬芸则已经转过头去跟木莲说起了话来。
“楚小姐呢?送过去了?”
“是,”木莲沉声答道,“送去了她自己选中的屋子。”
苏箬芸笑着点了点头:“人是她自己选的,地方也是她自己选的,想来她应该很满意才是……”
说完才俯身看向徐季安:“我忙完了,安儿想去哪里玩儿?”
徐季安高兴的跳脚,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湖泊道:“我想钓鱼!姐姐陪我去钓鱼吧?”
边说边拉着苏箬芸的手往前走,商量起了钓上来的鱼是带回去煮着吃还是就在这里烤着吃。
齐铮看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眉头一皱,对身边的高诚说了几句什么。
高诚点头应是,转身立刻从车架上取出了几根钓竿。
拿到钓竿的齐铮疾步追上前面的人,挤到了他们中间,不待徐季安瞪眼开口就将一根粗重的钓竿塞给了他。
“瑄郡王既然想钓鱼,自然要拿好钓竿才是。这根钓竿最好用,最容易钓上鱼来,你年纪小,就让给你用吧。”
说完又转头看向苏箬芸,笑着问道:“你想用哪个?长一点儿的还是短一点儿的?沉一点儿的还是轻一点儿的?”
苏箬芸看看他,又看看两个手才勉强扶稳手中钓竿的徐季安,无奈的笑了笑:“无所谓,哪个都行。”
说着伸手便要随便接过一个。
齐铮却单手稳稳地抓在手里,没有要递给她的意思。
“我帮你拿。”
说完扯着她的衣袖就往前走,急切的想要甩开身后那个小小的尾巴。
苏箬芸看着他牵在自己衣袖上的大手,无声轻笑。
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伸手拉她了,虽然只是袖子。
她转身给木莲投去一个眼神,示意她照顾好徐季安,便任由身前的少年拉着自己向湖边走去。
徐季安颇为费力的扶着手中又长又重的钓竿,看着金光闪闪的竿身以及上面镶嵌着的各色宝石,小小的眉头紧紧地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