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涛面如土色:“父王恕罪!孩儿、孩儿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恒王道:“你私底下会见朱姬,又是怎么?你那套偶遇的说辞,连我也骗不过,如何骗得了白樘!”
赵涛咽了口唾沫,恒王道:“你还不如实说来?你到底跟她有没有瓜葛?”
赵涛忙道:“父亲,我真的没跟她怎么样……只不过、只不过先前因为那徐晓之死,那死了的口中飞出蝴蝶,然而王府内养有紫蛱蝶之事,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又想到那郭司空的爱妾是朱姬,当日朱姬却也是帮着喂养紫蛱蝶,又跟那被杀的药师认得。所以我疑心是朱姬暗中杀人,才偷偷地跟着她……不料云来客栈闹腾起来,我怕朱姬被人发现,会连累到王府,这才忙带她走了,只是如此而已,再没有别的了。”
恒王想到先前世子妃所说,狠狠地白了赵涛一眼,道:“明明不至于有事,你如此一闹,反而会弄出事来。罢了,你果然没再跟她多加接触?”
赵涛道:“再也没有了。”
“如此我便念佛了,”恒王重重一叹,顷刻又吩咐道:“你……赶早儿便把那些紫蛱蝶都处置了罢,若没有此命案还好,如今牵扯进去,我怕迟早会传扬出去,若给圣上知道了,必然又斥为邪物。没我们的好果子吃。”
赵涛惊道:“这是为何?白樘明明并没有提起,如何会闹出去?”
恒王冷笑:“白樘虽然没提,难道他会不知道?当初你说你四叔跑了来,特要看你的暖房,我就起疑心了。你四叔从来跟白樘最好,你再想想,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赵涛一想:静王当时来的那日,岂不正是“庄生晓梦迷蝴蝶”案发之时?惊疑不定道:“四叔难道……是为白樘哨探来的?可是、可是白樘为何一字不漏?”
恒王道:“这正是他的精明之处,他若提起此事,自然会把静王卖了,何况若提此事,于你我面上也不大好,若你我否认,难道他真的有胆量搜检王府?哼……所以他只是把此事当作筹码罢了,没拿出来的筹码,才是最厉害的。”
赵涛道:“既然他不敢搜检,那、那如何先前父王竟叫我供认?我们只仍否认不就是了么?”
恒王啐道:“你看看你的世子妃,成何体统,竟闹到这里来了,若不是她,我又如何会向白樘服软?先前是我们占上风,可惜她经不起激,泄了我们的底气,我若再坚持不认,只怕逼得他真的做出来,不管是向太子还是圣上透露恒王府跟此诡奇血案有关,又该如何?毕竟白樘那个性子,是不可捉摸的。趁着他还顾存体面,不如下了台阶。”
赵涛这才低下头去。恒王又道:“切记,那蝴蝶留不得。”叮嘱了一句,忽然又说:“当日你既然偷偷前去云来客栈,如何有人一眼就能认出你来?”
赵涛却也不得其所,只低头沉思。
且说云鬟随着白樘出了王府,上马回到刑部,见白樘在前,云鬟忍不住紧走两步,低声便道:“恒王世子所说,只怕有些隐瞒。”
白樘扫她一眼:“你听出来了?”
云鬟道:“区区一个歌姬,又是多年不照面,如何世子会停车相助?何况,徐晓被杀时候的蝴蝶就是从恒王府流出……另外朱姬既然只是个歌姬,如何有能耐连杀四人?”
这被杀几人之中,除了杜颖死在客栈,其他英梓锦死在国公府,林华死在御史府,徐晓死在太尉府,却都是高门大户,寻常难以进入的,这朱姬却能悄无声息潜入,且神不知鬼不觉杀人。
白樘道:“我先前曾听闻,恒王府内多养有一些奇人异客,各怀能为,行一些隐秘之事……这朱姬多半也是其中之一。”
云鬟叹道:“原来如此。其实那日我还在刑部见过她,见那般瘦弱矮小,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白樘听她口吻有些怨叹之意,便道:“故而人不可貌相……”尚未说完,忽地目光微动,看见前方一道人影。
云鬟因正顾念那朱姬之事,此刻正回想当日所见朱姬的容貌举止,却是个敛眉垂首、看着沉默的女子罢了。而在云来客栈外所见那道男装人影,着宽大长衫,低低戴帽,又未曾看见脸容,因此竟当面不识。
她一边儿想,因又想听白樘说话,便只微微低头,目光瞥着他的天蓝色的袍摆,循循而行,也并不看路。
正欲拐弯之时,忽然见白樘身形停住,耳畔听道:“参见世子,世子如何在此?”
云鬟蓦地抬头,却见前方一步之遥,果然是赵黼立在那里,正笑吟吟地,目光逡巡在两人之间,笑道:“我如何不能在这儿?”
白樘道:“世子可是有事?”
赵黼道:“并没有什么要紧大事,只是我看侍郎跟谢推府倒像是有‘事’?”
云鬟正垂首,闻言眉心微蹙。白樘仍是神色淡然道:“方才略说了几句有关案情的话。此刻我正有要事,且稍后再奉茶。”
赵黼道:“先前我见巽风如被鬼撵似的跑了过去,可见事急,侍郎且去就是了,不必理会我。”
白樘又行一礼,迈步而行。
云鬟跟在身后,才走到赵黼身旁,赵黼便举手拦下,故意对白樘道:“我找谢推府有些事儿,还请侍郎大人成全。”
白樘止步回身,依旧面无波澜,淡声道:“请自便。”
眼见白樘转过廊下,云鬟道:“世子有何事?”
赵黼围着她转了一圈儿,打量着问:“你几时竟跟在他身旁当差了?昨儿明明不是这样的?”
云鬟道:“先前侍郎去恒王府,用到了我。”又加一句:”原本巽风也在,只是事情紧急,才先回来的。“
赵黼眉间原本已经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