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宴,她得意儿子!冯夫人掩面而泣,死了连全尸都找不回来,这是做了什么孽!
悲痛归悲痛,到底大风大浪里经历过,方寸断断不能乱。大帅这件事上脆弱,自从那天大吼着调兵遣将全线支援华北后,就坐书房里闭门不了。先前还熏灼家族,霎时有种日暮黄昏错觉。
雅言站出来说话,拭着眼泪对冯夫人道:“姆妈到现还不打算认回南钦吗?她肚子里有二哥骨肉!”
冯夫人被一语惊醒,儿子没了,自然要图孙子。赵小姐眼下不考量范围内了,对于她,冯夫人有说不出恨意。要不是为了替她父亲保江山,何至于葬送了她儿子!
“南钦那里接到消息了吗?良宴都这样了,接她回来,她应该不会刁难。”
雅言听了也有些负气,“二哥时候不肯让她进门,现二哥没了才想到她,不知人家是什么想法。”
冯夫人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我亲自去请,料她不会不卖我这个面子。”
雅言追上来问:“要是她不愿意呢?姆妈你千万别逼她,她现大约也生不如死。不管怎么样,看二哥面子上,不要强迫她。”
军区车开进了零和路,雅言坐边上觑她,冯夫人嘴唇紧紧抿着,一向说一不二人要向儿媳妇低头,确实是件十分煎熬事。如今也是没有办法,要不是良宴出了事,她是绝不会踏进这里一步。谁知道事情兜了个大圈,后会是这样悲剧性转变。
不过良宴为南钦也煞费了苦心,本以为是个不甚大小公馆,谁知道排场不比陏园差多少。从大门进去也要两箭距离,周周正正二层花园洋房,真要脱离了冯家,这里应当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冯夫人心里不是滋味,看着儿子置办产业,再想想他现人何方,真连呼吸都带着疼。
家里佣人早就报了冯夫人到访,南钦出于礼貌拖着身子迎出来,站门前,一口气就能吹倒似。
南葭边上扶着,低声道:“八成冲着孩子来,你是什么主张,自己要思量好。”
南钦得知冯夫驾临,心都冷透了。估猜着大约是不容乐观,否则以冯夫人傲气,绝不会来打孩子主意。她倚向南葭,哭道:“他们找着良宴了吗?一定是找到了……”
她伤心这些天,嗓子早就哭哑了。南葭她背上拍着,规劝道:“你不能再流眼泪了,看看你两个眼睛,年纪大了要坏掉。好歹肚子里有块肉,你不顾念自己也要顾念他。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良宴知道了也不会原谅你。”
冯夫人近前来,还记得上个月他们成双成对回寘台,现只有南钦一个人这里,一时触景伤情,没说话先低头抹起了泪。
雅言喊二嫂,南钦嗳了声,对冯夫人比了比手:“夫人请里面坐。”
她叫她夫人,还是表明一种态度。冯夫人看她一眼,温声道:“南钦啊,我今天是来接你回寘台。”
其实早料到了,南钦并不觉得惊讶,也没有立刻回答她,只请她坐,让阿妈上茶。
“我想知道良宴消息,据说寘台派人去核实了。”她瞪着大大眼睛,惶骇地望着冯夫人,“结果怎么样?良宴现哪里?”
冯夫人和雅言交换了眼色,脸上愁云密布,掖着鼻子哭起来。冯夫人摇头长叹,“拾掳不起来了……拾掳不起来了……我孩子!”
她用这个词,南钦不敢想象。已经拾掳不起来,岂不是稀碎了么!她心口骤痛,一把抓住领口衣服,仿佛这样才能减轻痛苦。努力喘气,否则就会续不上。她拉着雅言哑声追问,“那带回来吗?我想看他一眼,我要见他后一面。”
雅言泣不成声,“二嫂,高秘书说七个人残肢混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了。带不回来,只能找个地方建了个墓,埋了。”
南钦仰头嚎起来,她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发泄她痛苦了,她以为至少能收个尸,结果什么都没有。连骨灰都拿不回来,那逢年过节怎么祭奠他?她有心里话怎么同他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波妞、潇湘过客、爱弘、赏,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