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启对此生挚爱的妻子当然不可能吝啬,为她在墓园买的独处的安宁位置恐怕比北京绝大多数房子都要昂贵。
花晚随着蓝嘉树慢慢走过去,觉得在盛夏也是手脚发凉、
直到看清他母亲的照片,心情才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那是张美丽而且充满阳光的脸,清爽的披肩发,神采奕奕的眼眸,笑容在黑白的色调下仍显得温暖异常,小树的五官跟她简直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妈,好久没来看你了。”蓝嘉树放下祭品,轻声说:“我去美国读书来着。”
花晚始终保持安静,听着他在那里汇报生活。
最后蓝嘉树忽然拉起她的手,对着妈妈的照片说:“她是花晚,我想让你见见她,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明知道对着死者申辩很傻,花晚却还是猛地抽回胳膊:“阿姨,我、我们是同事。”
蓝嘉树无奈地望向她,摇了摇头。
花晚讪讪地站在那里。
她以为他会哭,会有更失控的表现,但什么都没发生。
蓝嘉树毕竟也是个大男人了,时间早就教会了他不要喜形于色。
——
夜色刚刚笼罩这座古老而现代的城市,酒吧里客人寥寥,但花晚和蓝嘉树面前却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
自从得病后,大长腿就再没碰过酒精。
但说不清原因,今天她并没有拒绝他来这里小坐的邀请。
或者是墓园给了花晚很深的印象,让这姑娘终于泛起冲动,试图跟蓝嘉树好好聊聊现实的状况。
可是空想容易,开口太难。
芝华士都被喝光,她却没有勇气讲真话。
“你是不是醉了?”蓝嘉树伸手拿开花晚面前的杯子。
花晚的眼神发懵,靠在沙发上直言不讳:“有点晕。”
“记得你以前挺能喝的。”蓝嘉树微笑。
“人老了呗。”花晚回答。
正在这时,服务生忽然拿着盒鲜红的长柄玫瑰过来:“请问是花小姐吗?”
花晚愣愣地接到怀里,闻到了扑面而来的植物清香。
蓝嘉树说:“从前没送过,现在补上。”
几乎有那么个刹那,花晚就要将心中巨大的秘密脱口而出了,但她看着小树眼睛里的温柔和期待,真的无法用狠心来制造坦诚。
“你还记得这里吗?”蓝嘉树看着窗外的后海河边:“就挨着那个栏杆,我第一次亲你,那时你问我会不会娶你,我答应过你的。”
花晚觉得自己酒精真的是上头了,忽然就抱着玫瑰盒子无声地流出眼泪。
眼前的一个人,和所有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