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当晚膳吃了,反正折腾一下时辰也差不了多少。
食盒提到饭厅,一样样取出来,卫桓先给姜萱舀了粥,又给她夹了碗面,都搁在她跟前。
将她平时做的一一都抢着做了。
姜萱含笑看着,也不和他争。
话说有人伺候着,还挺惬意的啊。
她伸手接过碗,两人侧头看对方一眼,唇角翘起。
斜阳映照,金红色的暖阳穿过窗纱滤进室内,二人都没有说话,静静难得亲昵时光。
姜萱到底没有拗过卫桓,把府医喊来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还是慑于卫桓的一脸郑重,反正府医不敢怠慢,给开了两帖药,又开了个药膳方子让吃几天。
卫桓仔细问过,又让金嬷嬷来听,而后让她重复一遍药膳熬制顺序,见一点不错了,才作罢。
姜萱十分无奈,只得捏着鼻子把煎好的药喝了。
脉诊了,药也喝下,天色已暗了下来,药力上来姜萱有些困,她催促卫桓立即回房梳洗睡下。
他必须保持精力充沛,南郊河间军已休整得差不多了,随时都会发动攻城战。
卫桓依依不舍,但也知轻重,留了一阵也只好听她的。
一夜无词。卫桓正恨不得时时和她在一起才好,可惜两人都忙,姜萱服药睡醒次日,就投入忙碌的公务当中。
两人和好,大家有目共睹,都松了一口气,符石见姜萱状态也恢复正常了,心里担忧才算真去了。
他特地私下寻了卫桓,问:“待拒了张岱,入冬后,你和二娘的亲事正好定下了。”
这阵子两人闹别扭,最记挂的要算符石了,他就怕小两口出什么岔子,还是早早定下才教人放心。
“嗯。”卫桓应了一声,把捋着胡须十分欣慰的符石送走了,心里却是期待又忐忑。
这事儿他自然是没忘的,可自己才犯了错误,保证改正也还只是一个决心,也不知,阿寻还愿不愿意定亲?
卫桓正要寻个好时机问一问,可惜他还未寻到,张岱就率河间军来了。
三十万大军围着石邑城开始连续猛攻,长达半月,张岱誓要在大雪前把石邑城攻下,期间,还几次分兵重扣井陉关口。
卫桓率军守城迎敌。
战况十分激烈,呐喊震天,鼓声动地,云梯死死抵在石邑城头边缘,矢石檑木滚油不断泼洒而下,撼动山岳般的巨大震颤。
从清晨一直鏖战到了暮色沉沉,张岱才下令鸣金收兵。
军士分批有序进膳巡防,搀扶伤员打扫城头,趁着夜间休战空隙,开启城门搬动还能循环再用的箭矢木石。
卫桓与诸将则回到衙署的议事大厅。
略略擦了把脸,诸人坐下,贺拔拓道:“这张老儿明儿必会再来!”
这是自然的,张济道:“只怕他会一直猛攻直到大雪降下。”
现在已是九月末了,按照往年,大雪应会十月上旬至中旬下来的,姜萱算算,那就大约是半个月。
时间不短,只众人面上并不算凝重,除去伤兵,城内军士仍有二十七八万,与河间军是旗鼓相当,石邑城高池深,自来易守难攻,情况并不严峻。
卫桓道:“坚守拒敌,若遇上机会,可稍出城攻敌。”
一句话,给后续战事定下基调。
主防守的战役并不需要商议太多,无非就是伤员、军备消耗情况,还巡防哨马之类的,不多时,就说得差不多了。
最后,卫桓环视一圈,道:“陈谷一战虽败,然于天下大局未必不是好事。如今彭越仍在豫州胶着,我们正好秣马厉兵,待明年开春,再一举击溃张岱!”
“是!”诸将站起,齐声应是。
“好,诸位辛苦了,且回去好生休息。”
卫桓抬手叫起,令众人散去。
偌大的议事厅很快安静下来,大家都离去了,就剩姜萱和卫桓,卫桓一侧头,见姜萱正一脸讶异看着他。
他解释:“前几天和文尚谈了一下,他说败也未尝不是好事。”
“他还说先攻冀青是对的,师出有名,先取冀青得北地,而后再南下挥军兖州。”
姜萱这回是真真惊讶了,“你这是……”
怎么突然就和张济谈起这个了。
她对卫桓的了解,只有比张济深出许多的,何曾见过他去考虑天下大局?他不是一心一意只盯着张岱姜琨复仇的吗?甚至还说过复仇后怎么都好,一走了之都无妨的话。
卫桓挨着她坐下,很认真说:“我答应了你的,我要成为你的依靠。”
想要卫桓忽然喜欢上问鼎天下,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他答应过她会改的,她不喜他说一走了之的话,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退,那就只有进。
乱世诸侯割据,不是被灭就是灭人,发展到最后,必然会是其中之一击败所有对手,进而取得最终的胜利,没有第二个选择。
卫桓是要当她一辈子最稳实的靠山的。
他低声说:“我答应了你的。”
姜萱一愣之后,就是欣然,她很欢喜,欢喜他真的开始努力改变。
一点一滴,从大到小,他都努力去做。
“阿桓。嗯。”眼眶有些许潮热,她轻轻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我今天有没有说过,我家阿桓真呀?”
“没,没呢。”
她柔声说:“阿桓真好。”
姜萱侧头,轻轻靠着他的肩窝上,铁铠甲片冰凉,尘土血渍处处,只她半点不嫌弃,侧脸贴着。
卫桓欢喜极了,低头亲了亲她。
挨挨蹭蹭搂了一会,他忽想起一事,忙松开手,说:“前儿舅舅和我说,待拒了张岱,入冬后,咱们的亲事正好定下了。”
看了她一下,眼巴巴瞅着。
姜萱瞄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声音低低的,脸皮有些热,往时说过不止一次这个问题了,她总是很理智平静的,只这会却莫名脸热心跳。
瞪了他一眼,她轻哼补充:“不过得等你把这张岱拒了再说。”
卫桓心花怒放,立即应道:“好!”
一把抱住她,亲了又亲,“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