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领除了夜家两兄弟都是靠功勋打上来的阶位,大字不识两个,打仗倒是行家,不过脾气就不敢恭维了,一个比一个声音大,楚绮罗右边这个一说话简直像炸雷在她耳边响,而且一个个都是恨不能直接冲过去踹死罗漪的驾势,听得她暗暗皱眉。
不过她左侧最靠近夜琅邪的将军却一直沉默着,她不禁有些奇怪地扫了一眼,浓眉大眼眼神锐利气质内敛,是久经沙场的良将,不同于别的将军,他眉宇间自有一股沉肃杀气,比其他人明显稳重许多。
等众人吵得差不多了,夜琅邪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坐下。”
奇怪的是,明明他的声音也不大,却偏偏压下了所有喧嚣,说得脸红脖子粗的众将领望了他一眼,乖乖地坐了下来。
楚绮罗身侧一直沉默的将军突然站起来,声音宏亮,却明显比那副将想得深远:“夏国进犯,但离国却也不能小看,琅将军,末将以为,应该增派援手去穆津关,以免顾此失彼!”
右侧副将立刻站起来反驳:“屁话!离国是同盟怎会进犯月殇?穆津关关琅军什么事!你忘了那老匹夫是怎么说将军的了?”
“卫副将,俞将军。”夜琅邪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信:“坐下。”
卫副将狠狠瞪了俞将军一眼,扭头坐了。
夜琅邪敲敲桌面:“其实俞将军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他打开右手侧的书信:“罗漪此女勇猛果断,颇有其父罗威之风,但有勇无谋,若无她身后一名男子出谋划策,她早在闵州就该被擒获。”
连绿春这个师妹都不知道的事,他竟然查到这么多?楚绮罗安静听着,当他说到男子的时候她的心猛然一跳,忽然想起绿春所说的她从悬崖上跳下去的师兄。
如果要一个人,甘心为人做一切他愿或不愿做的事,除了爱,没有别的更合适的理由。莫非那师兄并没死,只是更名换姓做了罗漪身后的男人?
“楚谋士,楚……”俞将军轻轻推了推她。
“啊?”楚绮罗回过神,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她知道自己想得太入神了,可能错过了什么,垂头道:“抱歉,我没听到。”
卫副将将夜琅邪的话重复了一遍:“琅将军问你慧城这一仗该怎么打!”声音很大,满脸鄙夷,他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女人嘛,就该回家缝洗绣花,哪像她一样,十六岁了还没成亲,跑来军营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不说,还与琅将军不干不净,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原来是说这个,楚绮罗微微皱眉:“我要先看看地势,才能确定战略。”
“哈!头发长见识短!”原来是个绣花枕头!卫副将哈哈大笑:“行军打仗,哪里可能每个地方你都去过?要是去一个地方打仗,是不是还得等你先坐着轿子去玩几天才能知道这仗怎么打啊?”
众人哈哈大笑,连幕子衿都面带浅浅笑意。
楚绮罗不卑不亢:“慧城我只听说过,却没亲自去过,不过莞城倒是前几年去过一趟,莞城易攻难守,位置在北方偏东,要我来说的话,与其绞尽脑汁保住慧城,倒不如兵行险着,从滨城一路北上,十万人马分成数支,沿着松牧雪山绕到莞城后奇袭,一举将莞城拿下!”
军营里都是些粗人,所以她也就不咬文了,直接把观点阐述出来。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听懂了,这个方法险是险了些,但是却极具可行性……众人思索着,都沉默下来。
“幕谋士,你以为如何?”夜琅邪撑着下巴点点桌面:“奇袭,若你来布局,有几分把握?”
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行了一礼,幕子衿想了想,肯定地道:“七成。”
确实如此,毕竟一路山遥水远,十万琅军奔赴前线疲累是肯定的,但却没有时间休憩,一旦抵达就必须出手,因为他们是奇袭,不是攻打,说七成虽然保守了些但也有他的道理。可是不行,此举决定胜负,成王败寇,一旦输了这一战,十万琅军会尽数打了水漂……
“如果再加上十万琅军精兵呢?”
幕子衿眼睛一亮,抬手一礼:“那就有九成。”
“好。夜廷羽!”
“属下在!”一直充当听客的夜廷羽立即伏身半跪于地。